周成越来越忍不住，想多了解了解麦子妹妹了。

年仅二十一岁，有着堪比计算机的心算速度，在情报采集以及网络战方面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高端人才。

业余方面……会做中国五大菜系和花样繁多的日本料理，而，且，是，精，通。甚至可以随时通过对方的口味，随时起意再创作。小脑袋一动，就是一道闻所未闻的传世新菜。

优秀，才气纵横，却是不施脂粉。娇嫩，但不做作，温柔，但不荡漾。

人长得更是甜美，不笑还好，一笑起来，稚气中带着那种丝毫不经风尘污染的自然，恰似田野里滚滚的麦香，令人不由得由衷的欣赏，欣赏的时候连心一起放松下来，休息。

不过此人一开始给周成最深刻的印象，还是那天籁一般的声音。周成问了问，她说她不会唱歌，没这个艺术天分，可以说是五音不全。这倒是让周成好好的可惜了一把。

周成看她慢条斯理品味美食的样子，不由得全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一时间，仿佛一切的话语都显得无比多余。

“你是初春里除了朱川总监，唯一的人类吧？”

周成小心翼翼地确认了一下。虽然他之前已经无数次地在心里确认过了，不过和初春打交道多了，他也感觉那一切都不靠谱，一切都不如麦子本人亲口说出来来得实在。

“是啊。”

麦子毫不犹豫地开口，这让周成安心了很多。不过这样周成就又有了另一个疑问了：“为什么？”

麦子：“什么为什么？”

周成：“你和朱川总监是怎么认识的？她唯独很看重你的样子，还有那个和人。”

麦子想了想，手里的筷子，停了下来。

“我父亲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都没见过他们的脸。是朱川总监从垃圾堆里把我捡回来养大的。所以，我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研究所里的数字和代码，在这一切之后，也就有了现在的我。”

周成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了。

“对不起……触到你的心伤了。”

麦子反倒是摇了摇头。

“没，没事的。反正没见过，也就不存在什么伤心了。虽然私下里我都管朱川总监叫老师，但我其实一直拿她当母亲看待的。也是为了改善她那个野人一样的生活，我从小开始偷偷学着做菜。不过直到我已经成年以后，她才正式允许我碰厨具。”

周成忍不住笑了。

“原来你这副发育不良的样子是这么个来由……”

麦子“唰”一声亮出了一把餐叉。“你是在腹诽人家胸小吗？”

周成当即否认“不敢不敢……没有没有！说真的，我比较喜欢小的！真的！”

麦子咯咯地笑了，又是一派如沐春风的风景。

“没必要为了我开心就说谎啊。我查过了你的过去，香凝姐那么恐怖的我就不说了，那个为你生过一个孩子的，虽然不算是很惊艳，但也不像我这么过分……”

周成差点问出口了，也许麦子知道，姬涟现在人在哪儿，但他还是保持了沉默。

“怎么不知不觉话题拐得这么奇怪了啊。”麦子淡淡道“我们再来好好聊聊朱川总监好了。”

极西方向上的远方，某人在直升机上狠狠打了个喷嚏。

“你知道吗？其实朱川老师以前不是这样的。”

周成留意到，这会儿她已经开始用在家里的称呼跟自己讲朱川了。这算是距离又近了一步吗？

“什么啊。是说她以前不是这样神神叨叨的吗？”

麦子点了点头。

“据说朱川老师从小时候起就是数学方面的天才，年仅十一岁就毕业于麻省理工学院。完全意义上的神童。十二岁到二十四岁之间，是她过去最辉煌的日子。她活跃于各大科研杂志上，跟印刷机一样不断滚动释放着新成果。

家财万贯，全球限量九台的劳斯莱斯梦魇，她有一辆。不过现在都是和人在开了。之前你没醒的时候，她就是开着那辆车去的宁夏。

二十四岁，疯狂地爱上了一个千叶男人，是个语言系的教授，有过抢劫和盗窃多项前科，家里极其反对，他们却是相恋半年后光速结婚。

有个儿子，难产，从此终生无法再次怀孕。而且这个儿子也不健康，刚出生不到两个月就夭折了。然后那男人好像是家里随便说了他几句什么，他就提出离婚了。”

周成，沉默了下来。

周围的气场，仿佛一下子沉重了下来。

“从此以后，朱川总监就是这副样子了吗？”

“是的啊。”麦子道：“很可怜，但也很令人震惊。事实证明，这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令天才陨落。她还是那个她，只不过是为了她所追求的那点东西，放弃了一切而已。”

周成的胸口，有点郁结了。

这个榆木脑袋啊……

是真的可怜，人生的大起大落，生离死别，痛苦绝境，爱恨情仇，她都挨个经历了一个遍了。

麦子，继续说了下去。

“隔年，二零零三年，二十五岁。初春工作室在千叶县附近的小森林里成立，由申家出资，请她来攻克人工智能方面的技术难关。”

周成一个激灵。

猝不及防地，麦子就开始讲有用的消息了？

“人类考虑了一个世纪的问题，在她手里，只用了半年时间就超额完成了科研工程。她第一次做出的机器人，几乎震惊了整个申家。我这么说你可能没有印象，这么说吧……

那是她通过自己死去儿子的照片，电脑模拟出了他如果还活着的话，二十年后的样子。LH-40系列新机体，代号——桐谷和人。”

周成眼睛一瞪：“是那个跟班的和人？”

麦子：“是的。她以和人的技术为抵押，向当时还并不富裕的申家产业提出了天价的研究经费。申家部分同意，让她省着点做。于是，2003年七月，被列为最高机密项目的玛格丽特计划启动。”

周成放下了筷子，细细消化起了这些信息：“那，这个计划的内容呢？”

麦子：“意在创造完全的人造数据生命。就算是量子计算机，由于超导零件的缘故，计算速度也只能说是非常快，但还是有限的。而数据生命，从理论上讲可以超越这道天堑，达成科学家们做梦也不敢想的——无限。”

周成：“可以用我能听懂的话给我解释一下吗？”

麦子：“你的个人电脑，CPU什么型号的？”

周成：“我……I7的啊。”

麦子：“就个人电脑来说，已经算是不错的了。普通的量子计算机，运算速度比这要快数兆兆亿次，比天文数字还天文数字。”

周成咽了口唾沫。

麦子：“那你知道数据生命的运算速度，是普通量子计算机的多少倍吗？”

周成：“不敢想。”

麦子，只说了一个字：

“零。”

周成又有点不懂了。“零？一样的吗？”

麦子讽刺地看了一眼周成：“拜托，如果一样快的话，那是一倍……零倍的意思是说，这个倍数即使是让上帝来计算，也是算不出结果的，它是一个不可能存在的奇点！也就是说，它和这个广阔的宇宙一样，是真正意义上的无限！

以宇宙中最难理解的生命，来突破这个不可能中的不可能，再以一个死在加冕路上的古苏格兰女皇的名字来命名她，以表明这个计划的难度和以此相称的前景……”

周成替她说出了最后几个字。

“这就是玛格丽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