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客人

爱就象易挥发的液体，秦璐醒来后，老公与妈妈对她的爱就挥发净尽了。出院，回国，到家，这一路上，老公与妈妈对秦璐的态度就象是陌生人，完全没有半点关爱，以至于吴言甚至怀疑过，是否在自己操纵着秦璐这皮囊醒来之后，王野与秦璐妈妈皮囊内的灵魂就已换成了别的鬼。

回到秦璐家几天之后，吴言突然回过味来，意识到这一切都是正常的，就象自己生前在公司打工时一样。那时候，但凡有同事想要利用吴言为他们办事，他们就会对吴言满脸堆笑，亲切和善，主动与吴言亲近，仿佛他们与吴言的关系一向很好，这样吴言就不好意思拒绝他们的帮忙要求。

而等吴言为其提供了无偿帮忙之后，他们又会立马拉下脸来，让吴言即刻明白，他们与吴言不过是点头之交的普通同事罢了。爱从来不曾挥发，爱从来未曾有过，从头到尾只能算是吴言对利用她的人们所起的情感上的误会，是吴言自己的幻想导致了她对那些人的错误判断，从头到尾只能算是吴言的一厢情愿的付出而已。

回忆起这些生前的经验之后，吴言发了会儿呆，明白过来自己又犯了一回傻，明白鬼不过是人的灵魂，在思维上并没有什么根本性的差别，自己生前对于人性的经验在死后也可以继续使用，生前犯的傻，死后也可以继续重复地犯。发呆完毕，吴言苦笑了一下，决定开始适应这正常的同事关系，至于在那空白空间中所发的誓言，就象生前经历过的那些誓言一样，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

回到家的第一个周末，家里来了一位客人，这个客人说寻常也寻常，说不寻常也不寻常。说寻常，这客人就是个普通正常的四五岁小男孩，四五岁小男孩的身材，四五岁小男孩的样貌与皮肤嫩度。说不寻常，这小男孩梳着发蜡涂得很硬的大背头，穿着一套笔挺的西服，擦得锃亮的黑色牛皮鞋，手插在裤兜里踱步的样子，好像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

此刻他就正和王野在客厅外的草地上踱着步聊天，两人对话时的反应，吴言怎么看怎么是两个成熟男人的样子。

成熟男人，哦，天，吴言想起方才小男孩刚进屋的情形。方才小男孩刚进屋时，一看见秦璐，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跑向秦璐，窜跳起来扑入她的怀中，双腿盘住她的腰，双手搂住她的脖子，给了她一个长长的吻，直到从心慌中反应上来的秦璐将小男孩的小脑袋推开为止。

“你干什么？”秦璐说着，手继续动作着，想把小男孩从自己的身上弄下地去。

“我在表示友爱啊，小妞！”男孩说。

“小妞！你应该叫我啊姨！还有，你应该从我身上下去！”秦璐没能把男孩从自己的身上成功弄下地，涨红着脸说。

“怎么，你对我有反应了？别压抑自己的冲动，小妞！”小男孩发现秦璐脸红了，眨了一下右眼，用调情地口吻说，那眼中放出的光跟色狼没差。

“神精病，你也不看看你才几岁！”秦璐捂住小男孩眨动的眼睛说，她不想看见那眼睛，她觉得有点儿恶心。

“那就再嘴一个吧？再嘴一个我就下去！小妞！”小男孩的眼睛虽被捂住了，嘴仍使劲向秦璐努着，索着吻。

吴言对着沙发俯下身，终于使大力气把这个八爪鱼一样紧紧盘绕住自己的小男孩卸到了沙发上。

“不许再叫我小妞！”秦璐最后把还勾在自己腰间的男孩的脚掰开用力丢到沙发上，以手指着小男孩的脸既羞且怒地训斥。

“好啦，不再叫你小妞就是啦，别生气嘛，我很爱你耶！”趁秦璐还没直起腰，小男孩从沙发上弹起身拍拍秦璐的头顶说，好像一个叔叔在安慰一个小女孩。

接着小男孩从沙发上跳下来，拍了拍王野的屁股，让王野带他去外面玩，王野便带他出去外面草地上玩了。

“妈，这小孩到底是小孩吗？”

王野带小男孩出去后，秦璐问妈妈，那时候妈妈正躺在摇椅上闭着眼假寐。

“他嘛！不就是那天跟我前夫对换，从地狱里上来的那个灵魂！”妈妈懒懒地回答着秦璐并没有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