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

这一季度的结算日到。魔城来人，收取灾厄果实。

管事早已将果实准备妥当，翘首等待魔城之人。

以往交接的时辰过了，管事等得心焦，在地上来回踱步，但倒也分出心思跟一同等待的秦柿柿等人说：“别担心，最近圣女大人突然莅临魔城，魔城内外都在准备，连咱们营地也抽调了不少人手过去。咱们再等等，就快了。”

秦柿柿等人并不着急，该来的总会来，等等就好。

终于在日上三竿后，魔城的人姗姗来迟。

好在没有耽误事，管事松了口气，当着魔城来的人将果实清点完毕，然后把魔马的缰绳交给了丙队队长：“接下来的就交给你们了。”

丙队队长略一点头，接过缰绳，向身后的秦柿柿和丙三示意。

三人一同坐上了运送果实的马车。

队长挥动缰绳：“驾！”

魔马挪动脚步，从慢至快，最后轻快地跑起来。

离开的路上，秦柿柿回头看。

远处，花王和一众灾厄花们摇晃着花茎与花叶，花王还不停地用花叶摸自己的花盘子，一会儿抽一下，不知道灾厄花的眼泪是什么颜色的。

甲队花田里绿色的小苗苗们也在朝秦柿柿挥手。它们就是秦柿柿刚进入营地时发芽的那一批种子。

秦柿柿收回目光，背对着远去的方向，抬高了手臂，挥手向它们道别。

进城的过程还算顺利。

管事给他们准备的手续一应俱全，很快他们被允许通过城门，按照既定路线驱车驶入灾厄果实的仓库。

卸完货，天色已经暗下去了。几人在专门给送货人准备的小屋住下。丙三很兴奋，因为按照惯例，第二天他们这些人可以去泡魂池，一直待到下午再离开。忙活这么久就为了这一遭，他怎么可能不兴奋。

但队长和秦柿柿都非常淡定，早早睡去。丙三一个人在地上转来转去也没意思，只好躺到小床上，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第二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落入小屋，丙三从床上一个高蹦起来，欢天喜地地去叫队长起床，却忽然间瞥见另外一张已经空了的床铺，陷入失神。

“别看了，她跟咱们不是一路人。”

队长淡定地收拾好个人物品。

“她有她的路，咱们也有咱们的。走吧，咱们去泡魂池。”

***

秦柿柿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上。

从小屋溜出来后，她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撕掉了原来的易容符，本想换上新的，但这么多天一直在用易容符，搞得她脸皮有点不舒服，所以她稍加思索后转变了思路，从空间袋中取出了一套黑色的裙装，还有一条黑色的面纱。

这条裙子长及脚踝，外面罩着一层半透明的黑纱，袖子泡泡的，有点像现代社会那种帝政款式的洛裙，可爱又精致。那道黑色的面纱也同样轻盈又柔软，旁边缀了水晶做的流苏，颜色要比裙子外面的罩纱更深一些，保证戴上后不叫外人看穿自己的真容。

它们都是秦柿柿之前在青城山的战利品。当时她在那儿赚了点小钱，所以也给自己买了点好玩好看的作为奖赏。话说回来她还跟那里的符文店铺老板有合作呢，可惜之后一直不是这事儿就是那事儿，没时间再跟人家联系。以后要是有机会，最好还是把这生意捡起来，多少赚点儿，不比等她那抠门师父给她派零花钱靠谱多了。

一边想着秦柿柿一边换好了衣服，同时还散开这些日子随便扎起的头发，给自己梳了个相对精致的发型。

打理好后，秦柿柿戴上面纱。

这一刻若有人看见，一定会被震得说不出话来。

秦柿柿的面相属于幼态版的国泰民安脸，白里透红的脸蛋，圆圆的眼睛，很像门上贴的年画娃娃，让人见了心里就不由自主地感到欢喜。旁人见到她的第一眼，想到的往往不是好看，而是觉得舒服、熨帖，想跟她多说话多亲近。

然而，她虽然生着一双圆滚滚的鹿眼，眼尾却高于眼头，是微微上挑的。整一张脸全露出来时并不显眼，但当她遮住下半张脸，只露出挺秀的鼻梁和这双眼睛时，那被可爱和亲和压下去的气势便显露出来。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灵动得仿佛会说话，一个眼神扫过去，管他对面是谁，都要被震得一瞬间难以言语。

短短几月过去，小姑娘便出落得亭亭玉立。

但可惜的是，有关这一切，小姑娘本人到底察觉到了多少，真的不好说。

秦柿柿原地转了一圈儿，欣赏了一下飞起来的裙摆，确定了没有哪里穿得不得体之后，自信地走出了墙角。

……然后下一步就回来了。

妈耶差点忘了，这里可是魔城，身上得添点魔气才行。

但问题来了，秦柿柿身上并没有可以散发魔气的道具。

这可真是百密一疏。

秦柿柿敲敲脑袋，对自己的粗心大意感到无语。

事已如此，现场去抓个魔族刮点魔气下来也不赶趟了呀。

想了一圈，秦柿柿只能从神识中调出圣女的契约来。

在青城山，秦柿柿和师父一道打败了魔族圣女，得到了这份契约。

当时秦柿柿没多想，后来睡觉睡到一半想起这事儿都能吓醒：你说说她是多心大啊，堂堂魔族圣女，她说契约就给契约了，也不怕自己神识被撑破了。

师父在一旁看着，也不知道提醒她！

该不会就等着她神识被撑爆，看她的笑话吧。

秦柿柿气哼哼地想。

一定是这样。对于她这不着调的师父，秦柿柿永远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之。

看她回去不跟瑶光师叔告状。师父啊师父，你就等着跟那些被你藏在床底下的话本说再见吧。

啊哈哈哈！

自觉出了口恶气，秦柿柿终于心平气和，闭上眼睛，从契约中提取出魔气。

圣女是魔族，与她的契约自然也沾有魔气。量很小，平常封在秦柿柿的神识里泄露不出去，现在被秦柿柿请出来，顶到最显眼的脑瓜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