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为虽然退出职场环境，却依然生活在大大小小的职场环境之中，感受到职场的鲜活生命力。

吴为从南都回来，每周去一趟小区浴室洗澡，喜欢与搓澡工闲唠。这天晚上去了，看到熟悉的高个搓澡工，打个招呼道，上几次来，没有碰到你，挺好吧？

高个搓澡工也笑应道，好啊，这么长时间，没看到你，我以为你没了，失踪了呢，去哪儿了，呆这么长时间。

吴为道，去南都儿子那儿了。

高个搓澡工道，那个地方可热啊，回来避暑啊。

吴为道，是啊。

高个洗澡工道，浴室里没有人，池子里的热水刚放的，你先泡一会儿，我先出去待会儿。

吴为考虑自己的痛风病，逐渐养成了用热水泡腿脚的习惯。他试了试水温正合适，就下水泡了足有半个小时，出来后喊搓澡工。

高个搓澡工应声进来，开始给吴为搓澡。

吴为问道，你和那位搓澡工能见到面吗？

高个搓澡工道，能见到。

吴为奇怪地问道，你们两人倒班，就象两头不见太阳一样，怎么会见面？

高个搓澡工道，周末两天忙时我们两个一起来，再说了，人家是领导，平时也来监督我。

吴为听了惊奇道，我在这个小区住了十几年了，这个浴室从成立到现在，我一直在这里洗澡，却不知道总共两个搓澡工，还有领导被领导，同样搓澡，又实行轮班，即便周末一起来，也是你搓你的他搓他的，外屋就是老板娘，遇到什么问题直接喊老板娘就是了。那个领导叫什么名堂？班长、组长，或者领班、带班？

高个搓澡工道，你这一问，还真把我懵住了。叫班长？不是，领班，也不是，啊，想起来了，大浴室叫领班经理，我们这里也叫领班经理。

吴为继续问道，那他要领操心费啊，他比你要挣的多啊。

高个搓澡工道，是啊。就叫操心费，一个月180元。

吴为问道，是从老板的收入中出的？

高个搓澡工道，从我的搓澡收入中拿出150元，老板再拿30元。

吴为道。每月按照15天计算，每天你要从自己的搓澡收入中，给他拿出10元？考虑礼拜天共同出勤的因素，摊到每天会少些。

高个搓澡工道，是这个账。

吴为问道，领班经理都做些啥啊？

高个搓澡工道，人家是领导。经常过来看看，有责任啊。

吴为笑道，他的责任就是管你，你要没什么事，不给他找麻烦，他就不操什么心地领那个操心费。你可以同他要省心费啊，一共两个人，他也好意思领啊？

高个搓澡工无奈地说道，人家是领导，老板认真给我们两个开的会。明确说的，还要求我服从领导。要省心费的话，我怎么能说出口啊，那样人家还不炒掉我。

吴为笑道，我总遇到那个领班经理，我还说他口才挺好，是当领导的料，没想到是给你当领导啊。听他过去还开过建材商店呢，那是名副其实的经理啊。

高个搓澡工道，他挺有钱，有四套房子呢，出租三套，每套年租金就算一万元，还三万多元呢。他又逐套说起面积来。

吴为好奇地问道，他对你说的，他有那么多房子？

高个搓澡工道，他能对我说这些么，他现在就住我家前院。

两人说笑着，就搓完了澡。高个搓澡工回到厅里躺下，吴为冲洗起来。

吴为刚冲洗一会儿，厅里的搓澡工就喊起来，怎么还没完事啊？

吴为听了，他着急还要同自己唠点什么。忙冲洗擦干净，就走出去，开始穿衣服，边穿衣服边继续聊着。

吴为道，他应该每月请你吃顿饭啊。要是我，干脆就兄弟两个平分算了。

高个搓澡工哼了声，道，他，可是舍不得。

吴为道，不过，听他的口才看他精干的样子，是个领导样子。

高个搓澡工道，人家哪像我啊，一个小白丁，在哪儿都要被人家领导。怎么，你看他像领导？

吴为道，领班经理，再加上收入多，他内心也会体验到领导与被领导就是不同啊。下次我碰到他，开开玩笑，怎么有那么多房子，还舍不得拿钱请客。

高个搓澡工道，这个年头，越有钱越有，越没钱越没钱。

吴为还是疑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高个搓澡工道，大浴室的领班经理比他得的还多呢，上千元。

吴为道，那他怎么不去那里啊，领导一个和领导几个十个，有多大区别？要是大浴室，设个领班经理，让老板省心，还是必要的。领导么，还不是通过分解责任转嫁负担让自己省心。难怪有那么多的副职虚职括号里括号外的，原来都是领导图省心的结果。

高个搓澡工道，人家不缺钱，也不愿意操那个心，来到这个小浴室随便干点活，就当玩了，又锻炼身体了，领导体验也不耽误。

吴为已经穿好衣服，拿起浴兜，还是不相信地说道，我出去看到老板娘问问她，是不是这么回事。

吴为走到门前，绕过影壁，看门也没关，掀起帘子就出去了，进了吧台间，老板娘和屋里的几个闲人，一直在听着吴为与高个搓澡工的对话，看到他出来，脸上显得有些尴尬。

吴为问道，老板娘，两个搓澡工里怎么还有领班经理？

老板娘尴尬地说道，有啊，里面的他就是啊。

吴为说，他说那个矮个的是领班经理啊。我还得问他去。回身又进了浴室里，问高个搓澡工道，老板娘说，你是经理呢。

高个搓澡工道，就是他，她是打葫芦语呢。

吴为又回到吧台间，老板娘道，我也忘了，谁是经理。旁边的闲人打圆场道，他们两个一个是正的一个是副的。

吴为道，关键是谁给付钱啊。

老板听了这话，显得更加尴尬了。

吴为也感觉到因为自己这一问，场面变得更加尴尬了。他忽然想到，洗浴费涨价了，随即意识到自己太愚蠢了，触犯了职场大忌，问了不该问的，想起剪羊毛的典故，也就忙告辞走出浴室。

回到家中，赶上宋柔前几天体检，医生看了她的症状，说她缺钙太严重，要抓紧补钙。又听邻居大嫂说，附近的小区医院就可以打点滴补钙，既方便又便宜。

第二天早8点，吴为陪着宋柔去打点滴，路上经过浴室门前时，吴为道，昨天我来洗澡，有了一个新发现。在这里洗了十几年了，昨天才发现。

宋柔听了，好奇地问，发现什么了？

吴为道，一共才两个搓澡工，还设个领班经理，每月操心费180烟，关键是从另一个搓澡工的收入中扣除150元，老板再给30元。我说，我去问老板娘。

宋柔一听这话，气道，都是熟悉人，你问这个干什么，人家能高兴吗?就你明白，瞎管闲事。

吴为道，老板想给领班操心费也可以，但不能直接从另一个人的名下直接扣啊，那不等于制造矛盾？我们学校，过去校长们与下边的人一起分那么点绩效，级差很小，也不好拉大呀。后来上级决定，行长校长们的工资拿到上边去开，问题就好办了，收入差距拉大，也同我们没有直接关系了，假如让我们自己去拉开差距，下边的人还不闹翻天了。我遇到有些问题，就直接定了，免得下面的人互相之间猜忌闹矛盾。

宋柔道，哪有几个领导象你这样的，都喜欢设套让下边的人互相闹矛盾，把自己摘出来，站在高处再来调节，自己在那里看着寻开心。

吴为道，给下属制造矛盾的领导，早晚会把自己陷入矛盾的漩涡中。

宋柔道，要是我当领导，我也会那样做，哪有你那么做的，把矛盾向自己身上集中。

吴为道，把矛盾向自己身上集中，看起来是惹麻烦，其实是简化了矛盾，自己调节起来更方便了，实际是省心了，显得更轻松了。

宋柔哼道，我还不知道你，总能给自己找到开心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