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为了这件事情来的话，你现在就可以走了。为师不会出山的，日后你不用再回来，为师不会再见你。”菩提祖师道。

“还有一事，望师尊允准。”文昌帝君道。

“你且说来。”菩提祖师道。

“如今四渎争斗不休，明面上应龙要挑选长江龙君或是黄河龙君为四渎龙君，但依徒儿观察，他怕是想要收龙族年轻弟子带在身边栽培，徒儿想让五师弟和徒儿一起出手，请师尊准许。”文昌帝君道。

“老五？你寻得到他？”菩提祖师道。

“花楼之中，只要耐得下性子，总能寻到他的踪迹。”文昌帝君道。

“海山是桃花缠身，而他是花海遨游了。”菩提祖师嗤笑道。

“这还是不同的，我虽然未曾见过小师弟，但是从小师弟的传闻当中，也能判断出，小师弟虽好美色，却重情，易为情所绊，但五师弟不同，五师弟只是单纯地好美色而已，多情且无情。”文昌帝君道。

“他要给全天下仙女妖女一个家，将情都分散给天下每一个女子了，对一个女子的情爱自然也就淡了。所以他虽多情，可我却从不担心他会被情爱所迷惑。不过，终究是因为喜好，被你找到了，如此，也是他命中如此，下了山去，你们自己处理，便是同门相残，也无需问我。”菩提祖师道。

“师尊折煞弟子，同为师尊门下，弟子岂会手足相残？”文昌帝君惶恐道。

“老五同意，不会，可他若不同意呢？何况你既然支持了紫微，自然也就该想到你将会和你八师弟、九师弟对上。”菩提祖师道。

“我还有九师弟？”文昌帝君讶异道，师父这么快又收了一个？

“等你见到了，你便会知道。”菩提祖师道。

“是。不过若是见了，弟子会竭尽全力保下他们性命，再不济也要为他们谋划个转世的机会。”文昌帝君道。

“随你。不过你为何觉得紫微可以实现你的理想？这三界如此纷乱，有紫微的一份功劳，他若真能治理的好，玉帝未必回得来。”菩提祖师道。

“因为他是最好的选择，再不当的秩序也比无秩序好。而且紫微帝君确为雄主，若是没有玉帝，三官大帝成就，平妖界，定三界，皆不难。弟子只是想要用最快的方式结束三界的动荡。”文昌帝君道。

“既已下山，道在你脚下，一切随你。”菩提祖师道，只要不牵扯到他，他素来是不会干涉自己的弟子道路的。

无论是你普度众生，还是祸乱三界，尽皆由你。

外间纷扰，正在小世界当中闭关的姜山自然不知道，此刻的他已经到了紧要关头。

大道苍茫，目光所见，尽是一片昏暗。

西游记开篇“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

姜山从前读书时，曾好奇混沌未分，茫茫渺渺是个什么光景，但今日他似乎懂了。

这就是混沌，真真正正的无天无地无人。

天地未分，不见生灵。

而我为道。

姜山屹立混沌，睥睨万古，左眼之中金乌虚影飞腾，大日神光洞射虚空，无视空间之距，九天十地，日光皆可至，右眼之中玉兔虚影悦动，月有阴晴圆缺，任时间悠悠，明月终在。

时间，空间。

以往遥不可及的东西，此刻对姜山来说不过触手可及。

但在这之上，姜山还有一个更大的疑惑。

何为道？

凝聚盘古元神，龙头人身，这是盘古。

但非他。

大师兄黄角大仙以黄天为道，自己以盘古为道，可盘古真要是龙头人身的形象吗？

姜山内视己身，看着自己龙头人身的形象，身躯伟岸浩瀚，头颅则若隐若现，似龙似人又似牛。

最后一步，凝聚龙头，代表着道圆满。

但不知为何，姜山觉得牛头更好。

可用牛头，直觉告诉姜山，他的道会崩掉。

所以这最后一步，姜山迟迟没有走出。

又不知过了多久，姜山感应着自己身躯之中那尚未完全成型，还在不断变化的脑袋，脑海之中，蓦然间浮现两幅画面。

一幅是他刚刚进入方寸山时，拜见祖师，祖师问他要修何道。

他答“技多不压身，弟子不怕学不会，愿继承老师衣钵”。

是以，他主修长生大道，兼修三百六十傍门。

一身所学极杂。

无所不包，无所不有。

另一幅画面则是他修长生大道，祖师时不时地给他夜晚开小灶，让他进祖师房中，祖师传他长生大道的时候。

祖师常与他论何为“心”。

他听祖师大道，时不时地也抛出一些自己前世听来的哲学，互有裨益。

一日，祖师问他，何为心，何为界。

他答“心外无物，心外无事，万法只在心。”

想到此处，姜山忽然大笑出声，道：“是龙耶？是牛耶？是人耶？是我也！”

天地万物，只在本心一念。

大道轰鸣，天地震颤。

姜山目光如电，脑袋也终于凝聚成功。

龙角、牛耳、人脸。

龙是盘古，牛是獓因，人是姜山。

是龙也好、是牛也罢。

我终究是我。

本心未改，相本虚妄。

大道震撼，姜山盘古元神凝聚，一念入混元。

至此大道唯我。

姜山豁然起身，目光之中神光凛冽，天地几乎无法承载其威能，但下一刻，便神光内敛，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便如之前还未突破混元，入方寸山的气息一样。

好似只是普通一品。

又隐约听到外面的声音，一挥手，打破空间，走了出去，看着斜月三星洞中的菩提祖师和文昌帝君略显讶异，尤其是看到文昌帝君，道：“师兄？”

七个师兄之中，这还是第一个支持北斗一系，站在自己对立面的。

虽然也很合情合理。

玉帝不在的时刻，斗姆元君势力之大，几乎笼罩了整个三界，这种情况下，要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反倒不正常。

但真的出现这么一个，还是让姜山头疼。

还是三师兄。

未来主管天地文运的文昌帝君。

“师弟。”文昌帝君看着姜山微微点头，表示回应，他也未曾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姜山，但总不至于怕了姜山。

“既然醒了，那就都下山去吧。”菩提祖师一挥袖子，收走姜山身上的道书，然后淡淡道。

“多谢师尊教诲，弟子铭感五内，有一言本不当讲，但今日非讲不可，请问五师兄何人？”姜山忽然开口道。

刚才还是听见了一些的东西的。

还真没想到，自己竟然真有个师兄在龙族。

只是更没有想到这个师兄已经被三师兄提前发现了。

姜山对自家师尊的教学质量是无比的相信，这个师兄虽然没见过，但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要是年轻一些，就必然会被应龙器重，几乎可以说关系接下来的龙族立场。

如果现在知道了身份，那还可以缓缓图之，要是不行，那就倒霉了。

“不当讲，就别讲，下山去。”菩提祖师说罢，一挥袖子，一股浩瀚神通涌动，朝姜山和文昌帝君袭来，姜山虽入混元，文昌帝君亦修为不俗，但在菩提祖师面前仍显不足，何况两人俱不敢违，只得被扫地出门，落于西牛贺洲一地，颇为狼狈，师兄弟又是相视而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