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将亡，必有妖孽。”

赤燕侠听了树妖姥姥的诡辩，再看了看群鬼，顿时仰头长叹一声，随即苦笑道：“我本朝廷捕快，因看不惯官场腐败，方才丢弃官位，来到着深山老林。”

“万万没有想到，连这荒郊野岭，孤魂野鬼的兰若寺也逃不开浊浊尘世。”

树妖姥姥冷笑一声：“赤燕侠，这就是人间，你身在人间，又怎么能跳得出去。”

赤燕侠顿时沉默不语，眼瞳深邃，抬头望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树妖，你说那些男人是自愿来的！”

知秋一叶依旧不信，大声自问道：“世界上怎么会有不要命的人，来一次折寿，要多来几次，岂不是精元枯竭，寿元将近？！”

“我看分明是你强行掠夺男子，危害人间。”

树妖姥姥顿时冷笑，嘲讽道：“你一个清修的道士，怎么知晓那些王公贵族的奢侈迷乱，折损元气阳寿又如何。”

“朝廷手握气运，手握官位，还缺炼丹的道人吗？”

“亏损的元气，几颗丹药下去就补回来了。”

“岂不闻有钱能使鬼退灾，摇钱树下摘金牌，不要说人间的百官，就是天上的神官，地下的阴官，也时常来姥姥我这里享乐。”

“王公贵族趁机行贿鬼神，送上香火钱，广建庙宇，到时候往生死簿上一划，亏损的寿元不就都回来了嘛。”

“官官相护，神官阴官与人间的官，没有区别。”

一番话听得众人瞠目结舌，没有想到三界腐败到这个程度。

李易深吸一口气，问道：“阴司就没有人管管吗？”

“管为什么要管？”树妖姥姥突然咯吱咯吱的笑了起来：“身前为高官，死后做鬼神，三界三官都是天庭的臣子，本就自己人，谁会干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与人方便，就是与自己方便。”

只见树妖姥姥拍了拍手，大地之上浮现一重重雾气，各色女鬼浮现，千姿百态，妩媚冷艳。

有的身姿曼妙，迎风轻舞，宛如星月铸身，云中仙子；

有的明眸善睐，顾盼生辉，甜美可人，似乎大家闺秀；

有的一袭红衣，身姿修长，雪白皮肤，一双丹凤眼，妖艳得勾人魂魄；

有的肤如凝脂，眉目如画，金雀钗，玉丝衣，宛如前朝落难公主；

……

每一个女鬼的姿色都不逊聂小倩，并且命格都极其特殊。

“你们都说姥姥我聚拢女鬼，危害一方？”

树妖姥姥阴森森道：“可你们知晓，这些女鬼是怎么来的吗？”

“人知鬼恐怖，鬼晓人心毒。”

众鬼勾起了昔日惨死的记忆，顿时悲从心中来，齐齐哭泣，刮起道道阴风，充满了怨气。

众人只觉得心中一寒，毛骨悚然，深思之下，不禁想起申公豹的话，有人是披着人皮，妖魔心，已经不是人了。

“姥姥说的不错，人知鬼恐怖，鬼晓人心毒，我等姐妹都是被这世道迫害，依着官法打杀，依着佛法饿杀。”

“可正是因为人世艰难，众生皆苦，方有道君降世。”

一身清灵气质的聂小倩趁机出来，走到诸鬼面前，柔声细语安抚道：“诸位姐妹，可愿入我鬼仙门下，弃暗投明，持修正道，改造己身，不再为祸。”

诸多女鬼顿时一阵骚动，若是旁人来说这话，没有那么大的效果，唯有聂小情出身女鬼，又超脱而出，最能引起共情。

许多女鬼看着聂小青如今清灵自在，没有丝毫鬼气，不受怨气折磨，不负横死之相，顿时心生羡慕，想要跟聂小倩而去。

但，树妖姥姥积威犹在，女鬼们心存敬畏，不敢妄动。

“好机灵的丫头！”树妖姥姥神色一阴沉，她欲投奔道庭，这群女鬼就是她的晋升之阶，如今就要聂小倩拿捏夺走。

没有这群女鬼，她就算入了道庭，也是孤家寡人一个。

“姥姥，这些年承蒙收留，大恩大德，小倩无以为报。”

聂小倩转身又一拜，泪眼朦胧道：“但，如今道君降世，欲澄清玉宇，我等姐妹与人间朝廷，天庭神灵皆有仇怨！”

“愿投道庭，同这黑暗世道争斗一番，跟这天地讲一讲道理！”

“还请姥姥成全。”

树妖姥姥皮笑肉不笑，拍着聂小倩的手道：“好啊，好啊，小倩你出息了，姥姥很是欣慰。”

“你好为之！”

“好自为之！”

聂小倩微微一笑道：“多亏姥姥培养，让我通读史书，虽然没有嫁给宁采臣为皇后，但，小倩依旧感激不尽。”

树妖姥姥如同吃了一个死孩子一样，心中别扭无比，她一直培养聂小倩，是抱着奇货可居的心态，准备投资。

无论是嫁给宁采臣为后，还是送给黑山老爷当妾，亦或者赠送给某位天庭大神官，都是不赔的买卖。

万万没有想到，中途杀出个灾劫道君，直接将棋盘砸烂了。

那绍武皇帝，暴虐且强大，但，独占九州气运，堪称万古第二，仅在强大且暴虐的元阳天帝之下。

虽然身死国灭，依旧有淡紫气运，紫微命格。

结果，被申公豹轻轻一拜，就给拜疯了。

这样子的衰神，树妖姥姥哪里敢招惹，就是申公豹手下的记名弟子聂小倩，树妖姥姥也得陪着笑脸，点头称是。

诸多女鬼见树妖姥姥同意了，顿时欣喜，齐齐跑到了聂小倩的身侧，为此世的鬼仙道统，增添了几分气运。

冥冥之中，昊天气海，道君业位，大放光明，产生了几分鸣动，越发贴近申公豹。

“果然如此。”

申公豹会心一笑，自己建立道庭，无论种族，无论出身，无论阵营，志同道合者，皆为道友，这一道路并没有错。

昔日他聆听未来众生祈祷，降临人世，立下大宏愿，愿救苦救难，普度众生，收取灭世劫运灾气。

这里的众生，不单单是指人族，更是指着一切有情生灵。

其中就包括了鬼。

如今初渡众女鬼，象征宏愿完成了一部分，道君业位感应，进行了反馈，解锁了更多权限。

赶在元阳天帝前，完全执掌道君业位，这盘棋局，便是他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