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白天，林虚恩擦完铺子的柜台，转头看向林清。

“爹。”林虚恩叫了一声林清。

“怎么了？”林清如平常一般答道。

但林清等了片刻就没听到林虚恩开口，就把视线从外面转向了林虚恩，林虚恩此时脸色露出犹豫之色，看见林清看着自己，他缓缓开口说道：“爹，今年我都二十一了。”

“二十一。”林清乍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但随即心中一动，骂了自己一句，心想自己整天忙于修炼，怎么连这事都忘了，孩子是想娶媳妇了。

林清一笑说道：“你放心，爹知道了，爹这就给你找，绝对找个你满意的，一个不行爹给你找两个。”

本以为林虚恩会高兴，或者羞涩，但没想到林虚恩摇了摇，面色平静的说道：“爹，我不是这意思。”

“嗯？”林清看向林虚恩。

“我...想出去闯荡，在凡人中。”林虚恩接着说道。

“闯荡？”林清一愣。

“爹，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我也长大成人了，你的铺子将来有虚昌他们帮忙，我想着自己去外面闯一闯，最好能到凡人城池中去，至于娶媳妇，我觉得我自己能娶到。”

“这...”林清一时没有说话，林虚恩的这一番话，让他是又喜又惊，喜的是没想到林虚恩心怀不小，惊的是实在是一切太突然了。

林清看向如今已与他一般高的林虚恩，只感觉那个被他抱着的林虚恩还在昨天一样，怎么一下子就这么大了，怎么就要出门而去了。

“爹？”

林虚恩见林清不答，又叫了一声。

而后接着说道：“爹，这玄玉坊市是好，但这是修仙者的坊市，我一个凡人待久了也没什么意思，我就想去凡人处看一看，我也一辈子就待在这里，外面天地那么大，我想看看。而且当初咱们来到这里的时候，一路上的风景我可都没忘呢。”

“爹明白。”林清点头。

林虚恩的话，他又怎能不明白，今天的林虚恩就像当初的他。林清经历过这种心情，他知道这时说什么都不会让林虚恩改变心意的。

可是，林清心中依旧不舍而且感到担心。

“虚恩，外面太危险了啊，要不爹过段时间带你出去看看？”

“爹，我...想自己出去。”

林虚恩低着头说道。

林清没有再说，看着自己的柜台，他目光陷入凝视之中。

晚上吃饭时，朝云也知道了这事，看着林虚恩她倒没有如林清一般不舍，只是说让林虚恩多等几日再走，也不急，林虚恩同意了。

接下来几日，朝云与黎清雨还有车韵为林虚恩连夜做了几套衣服，试过后，个个合身。

五天后，林虚恩就要走了，他的包裹中不但有衣服，更有林清为他放的五十两黄金。

“虚恩，到外面不要舍不得花，该吃吃该花花，不想在外面了，就随时回来，爹一直等你。”林清开口说道，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平日节省，而且自尊有些强。

“爹，我知道，你放心吧。”林虚恩答道，而后又说道，“爹，你给的黄金太多了，我用不了。”

“这不多，拿着吧，爹当初出门可是拿了一百两呢。”林清一笑说道。

林虚恩没有再说。

带着林虚恩林清送他出了坊市，临走时又给他塞了几颗灵石。林虚恩回头看了一眼林清，而后抬脚走去，他要具体去哪，却给谁都没说。

林清看着林虚恩，一刹那间，想到了好多想说的话，总感觉还没有说够，但他忍住了，没有再叫林虚恩，只是看着他一步步的淹没在视线中。

终于等到看不见林虚恩了，林清才回屋，而在屋内忍了五天的朝云此时已经躺在了床上，林清轻轻拍了拍她，朝云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来。

“他可从没出过远门呐。”朝云说道。

林清默然不语，这几天他是想了许多，但最后发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即使是自己的儿子，也有自己要面对的困难，他帮的了一时但帮不了一世。

夜晚林清与朝云睡在一起，朝云躺在林清的怀中诉说了许多林虚恩的回忆，林清都静静听在心里。

终于朝云说不动了，闭上眼睛却没有睡去。

林清看着朝云，与当初相比，朝云如今已有四十五岁，虽然吃着灵米，但脸上已有细小的皱纹。

对此，林清有心改变，可他又无可奈何，仙凡终究有别，即使是金丹大能也无力阻止这种改变，何况他一个小小的练气八层修士。在修仙界最残酷的时间面前，他能做的，只有注视，以及陪伴。

对于修仙者来说，凡人的一生显得有些短暂，但林清却觉得，或是修仙者的寿命太长了。

接下来半个月，没了林虚恩，林清一家吃饭都不大说话，但终究还是要习惯，渐渐林虚恩的印象就有些模糊，直至一切恢复正常。

林清依旧每天修炼制阵，没了林虚恩，林虚昌也在修炼之余学着给他看铺子。

相比林虚恩，林虚昌虽然不那么踏实，但因为聪明学的很快。

......

“林铺主，可还记得我？”

这日，阵法铺内走进一人，开口笑着对林清说道。

林清一看是位练气六层的修士，想了想并没有什么印象，这位修士一笑，再说道：“林铺主，我可是一直都记着你呢。”

“这，还望道友海涵，实在是人太多，有些记不清了。”林清歉意的说道。

“哈哈哈，不怪不怪，应是林铺主的生意好才是。”这修士又笑道，说话间颇为爽朗。

“林铺主那你可记得，当初你开店时来你店内凑钱买三连阵法的那个修士。”此修士又说道。

听到这话，林清一惊，将这修士上下打量了一番。

“你就是当初那位练气四层的修士，你现在都已经练气六层了？”林清有些不敢相信。

“哈哈哈，这可不嘛，距离那时好像都过去十五年了，时间不短了。我要能突破，还是多亏了林铺主的三连水阵以及后来卖的四连水阵了。”此修士笑着说道。

“应是道友自己修炼有成才对。”林清说道。

心里再一想，确实如这个修士所说，如今距离他开店已经过去了十五年，就是林虚恩离开，也已过去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