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面面相觑片刻，一时无言。

顾君尧起身坐过去看孩子，他越看心中越不是滋味儿，两人尚在襁褓之中，其母亲便已改嫁，他如今也举步维艰，亦无法照顾好他们。

小福子见他愁眉不展，凑过去问他。

“听说你就要成亲了呀？”

一想起和亲之事，顾君尧心头便五味杂陈，进宫之前，他便料定了这些都是迟早的事，但没想到事到临头，却还是无法接受。

“和亲并非吾所愿，只等兄长醒来，吾自会把皇位还给他，那昭云国公主，日后自然也是他的嫔妃。”

小福子有些半信半疑。

“是吗？你舍得？”

顾君尧想也没想就回道。

“舍得！”

美色与权势，皆不是他所求，有何舍不得的？

“你还不走？”

小福子二郎腿一翘，赖着不走了。

“我不走，我要留下看孩子，不管你信不信，反正他们俩就是我的命，谁敢打他们的主意，我就要谁的命。”

顾君尧看得出他有些本事在身上，略一思索，便答应了他的要求，宫里多的是牛鬼蛇神，他也不能一直看着孩子。

两人又叙了几句话，就各抱着一个孩子，准备回他所住的寝宫，承明宫。守在门口的老太监忽的醒了，他猛的看见顾君尧身边跟着一个童子往外走，还以为是寒牛寺的小和尚进了宫。

忙呼道：“老奴恭送陛下！”

顾君尧用宽大的衣袖遮住了孩子，嗯了一声直接就走。小福子却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停下来严肃的对他说。

“你小声些，莫吵醒了孩子。”

老太监往俩人怀里一看，一时惊诧不已，茫然的揉着眼睛。

“陛下，这是哪里来的孩子？”

顾君尧紧抿着唇：“……”

他是个出家修行的僧人，刚脱俗还不过数月，便有了这么大的两个孩子，这让他怎么说的出口？他不理那太监，抱着孩子转身就走。

小福子挺着腰杆子，往老太监面前一站。

“你这老东西好生无礼，陛下抱着的，还能是谁的孩儿？自然是陛下的亲骨肉了，去去去去去……”

老太监又惊又喜，狠狠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老奴一时糊涂，说错了话，这位小师父，还望你在陛下面前帮老奴美言几句。”

两人说话声音太大，怀里的孩子眼看着就要醒来了，小福子一边熟练的拍着孩子的背，一边急匆匆的走了，顺便还做了个自我介绍。

“我叫小福子，你们以后叫我福哥就好了。”

两人回了承明宫，顾君夜将两个孩子放到了龙床上，自己则睡到了旁边的罗汉榻上，小福子左右看看，也往龙床上一滚，睡到了两个孩子中间去，肉嘟嘟的手一边拍着一个。

顾君尧看了他一眼，不解道。

“你这是做甚？”

小福子抹了一把鼻涕，半眯着眼道。

“陛下你快睡，我得看着孩子，这可是我的命根子，要是孩子有个什么闪失，姐姐能要了我的命。”

顾君尧无语，也只得睡了。

……

顾君尧五更天便起来了，他得去上早朝，以前在寒牛寺每日都要做早课，也是这个时辰起来，倒也没有什么不习惯。

小福子一边搂着一个孩子，三个小屁孩儿睡得正美，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夸张的笑声，还有太监宫女们的恭维声不绝于耳。

昨夜那老太监也在，他走在最前面带路。

“启禀太后，那俩孩子长得可好看了，就跟菩萨跟前的童子一样可爱，太后你看了，准会喜欢。”

只听太后哼了一声道。

“你最好没有看错，要不然哀家饶不了你。”

君尧突然有了孩子，她是不相信的，但是老太监言之凿凿，这么大的事儿，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胡说。

老太监连声诺诺。

“老奴可不敢胡说。”

自从小皇子和小公主死后，这宫里就跟冷宫一样，很久都没有欢声笑语了，太后也是日日愁眉苦脸，好久没有像今儿这么高兴了。

太后急急的走进去，就见床榻上放着两个幼儿，一边手舞足蹈，一边咯咯直笑，床前蹲着一个约摸十岁的小童，正在手忙脚乱的给孩子换尿布。

“别乱动，安静点儿……”

太后朝众人摆了摆手，就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生怕惊扰了孩子。

“这是哀家的孙儿？”

小福子点点头，继续换尿布。

“是的，太后。”

两个孩子刚刚撒了一泡尿，现在又有些饿了，俩人含着手指头嘬的起劲儿，太后看的心都软了，伸手就摸了摸两人的脸颊。

“菩萨保佑，还真是君尧的孩子，和君尧小时候一模一样，眼尾还有一粒一模一样的淡痣呢。”

她一听君尧有后了，心中喜不自胜，连早膳都来不及用，就朝承明宫来了，没想到竟是真的，这么大的事，君尧竟瞒着她，现在才接近宫，真是委屈了她的皇孙孙。

她掰开孩子的腿，看了一眼，更加欢喜了。

“真好，还是龙凤胎，可有名字了？”

小福子换好了尿布，站在一边兜着小手。

“还没呢，还等着陛下赐名呢。”

两个小团子长得虎头虎脑，娇憨可爱，小手就像嫩藕一般又白又胖，看着就招人喜欢，太后一边逗弄着孩子，一边问。

“哎哟，真是两个小可怜儿，连小名儿都没有吗？”

小福子想了想，觉得江晴雪实在不上心，都快满四个月的孩子了，却连个名字都没有起，于是他指着两人，自作主张道。

“哥哥叫大柱子，妹妹叫二狗子。”

嘿嘿嘿，响亮吧！

太后闻言登时蹙眉，不过她今日高兴，也不会和一孩子计较，她想了一会儿，才又笑着道。

“依哀家看，小名儿就叫观音奴和观音婢吧，愿你们兄妹俩长命百岁，无灾无难。”

小福子咧大了嘴巴，这显然触及到他的知识盲区了，什么奴什么婢的，还没有二狗子和大柱子顺口呢，这老婆子定是个文盲。

“呃，好好的皇子公主，怎么能叫奴婢呢？”

太后不悦的瞪了他一眼。

“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