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清心中始终有点儿不安，一直到离开鸿蒙书院，陪着湖阳公主骑着老麒麟跑到北方五百里外的燕塞川，他依旧觉得卓玉婷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了。

虽然卓玉婷有时候挺喜欢欺负人的，很有心计，但是从来不会露出这样一面。

湖阳公主兴致勃勃的，却发现陆子清好像有心事，不由得都起嘴：“佞臣你怎么了，难道你不想带我出来玩吗？”

“不是的。”陆子清道，“我只是觉得玉婷好像有心事。”

“她根本不用我们操心啦。”湖阳觉得卓玉婷在为人处世方面很成熟。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发生，卓玉婷应该会跟他们说的。利用身边的人来解决问题，对卓玉婷来说是家常便饭，哪里会有什么事情让她想不开了。

陆子清想了想，也是。

于是两个人就没心没肺地寻找快乐的雪乡去了。

老麒麟叫道：“小子，你有没有觉得一丝丝的对不起我？”

陆子清和湖阳都叫道：“您老人家老当益壮，这点儿路程，就我们俩这点儿分量……”

“哼！”老麒麟的嘴里喷吐着白雾，“说好的啊，温暖的房间和美味的麦饼。”

“啥时候骗过您。”陆子清叫道，“要知道北方寒冷地区的黑土地产出来的麦子才是最好吃的，还可以吃大锅炖，贴饼子！还有鱼，您不是偶尔也爱吃鱼吗，那湖里的鱼可大了，就这个季节，肥美鲜香，毫无腥气。”

两个人一头老麒麟一起吞咽起口水，向着炊烟鸟鸟的县城飞去。

燕塞川是望京东北方很有名的冰原，气候比望京冷得多，从秋天开始就会结冰了。到了冬季一片银装素裹，白茫茫的雪林和冰原在阳光下散发着晶莹斑斓的光，天空清澈，到处是湛蓝色的。

此时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在天边映出一片火烧云，雪地、冰原和天空呈现出三种不同的蓝色，瑰丽异常。

湖阳公主欢呼道：“原来这里的冰是蓝色的！天空好漂亮！怎么跟望京一点儿也不一样？”

“因为冷啊。”陆子清搂着湖阳的腰，把斗篷遮在她身前。虽然老麒麟用罡气护着他们，但还是能感觉到寒冷的。这里虽然离望京只有五百里，但是气候完全两个样，寒风刺骨，滴水成冰。

湖阳很自然地在斗篷里往陆子清怀里缩了缩，让他把自己抱得更紧一些。陆子清心中一动，也大胆起来了，管它今后会如何呢，至少现在公主在我怀里，不可辜负她的一片真情。当即便抱得紧了些，手也往上移了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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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阳轻轻嗯了一声，有些欢喜，用手轻轻和陆子清的手合在一起，娇躯随即变得火热。

老麒麟叫道：“你们俩想干嘛？我老人家坚决拒绝马震！”

陆子清和湖阳都叫了起来：“您老真的很破坏气氛！”

蓝色的冰川旁有一片比较密集的灯火，跟望京自然是没法比，但是对这里来说，便已经是冰天雪地中最温暖的乐土了。这片灯火就是宁川县城，这片冰雪的中心。

见到一头老麒麟带着一对少年男女从天而降，四周的人都看呆了。没别的缘故，这俩人穿得太少。

“先投个店。”陆子清直奔这里最大的客栈，要了一个独门独院，有三间带火炕的上房。

定了房间之后就去买厚实的皮裘，这里少说比望京要冷二十度，普通的冬衣根本扛不住。虽然他们可以运功御寒，但也不能一直冻着。

这里到了这个时间挺热闹的，外出打猎的、捕鱼的还有经商的队伍都进城了，饭馆里的香气也冒出来了。这里的饭馆大都是以温暖的炖菜为主，而且数量很多，几乎沿街的人家都做这个营生。

陆子清找了最显眼的一家皮货行，跟湖阳一起挑选皮裘。

“掌柜的掌柜的！”两人急着去吃饭，很着急，对着柜台桌面一通拍打，“把上好的皮衣拿给我们挑。”

掌柜是面容粗犷的中年男子，体格很健壮，跟望京那边的掌柜风格完全不一样，不像是那种会精打细算的人，反而像是个精通武艺的老猎手。对着两人一扫，先是对湖阳公主惊为天人，然后对陆子清的脸迅速黑了下来，摇了摇头，唉，这什么世道，一朵鲜花居然插在了牛粪上。

陆子清很气愤，不用这么明显吧？

“小兄弟你这张脸就是很挫，就是配不上这位大小姐嘛。”掌柜的说话特别直，“小姐你是怎么跟着这么丑的人跑出来的？你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千金，不会是被这小子花言巧语骗了吧？”

湖阳不高兴道：“掌柜的，你再这么说我们就不在你家买了。”一把搂住陆子清的手臂，抗议道，“他明明就很帅！”

“得，算我没说。”掌柜的抽了自己嘴巴一下，人家小两口恩恩爱爱。

掌柜的看了看他俩的身材，把许多上等的皮裘摆出来让他俩试穿，还有各种各样的毛茸茸的帽子。

湖阳把一个白绒绒的帽子戴在头上，整个脑袋大了两圈，觉得好有意思。这帽子后面还有一条长长的狐狸尾巴哎！

湖阳惊喜道：“这帽子是白狐皮吗？”

掌柜的手指抽搐了一下：“是白兔的皮缝成了狐狸尾巴的样子。”这位大小姐一看就很单纯，一定是被那小子骗了。

偏偏那小子还很装逼，居然敢问：“有紫貂的吗？真正的白狐皮有没有？”

“没有。”掌柜的拿出一件黑漆漆的皮裘，特别难看，“这个狗皮袄特别适合公子。”

陆子清：“……我真的不是对狗有什么意见。我要穿貂！”

“公子你真的买得起吗？”这时候，门帘一掀，出来一个猎户装扮的健硕少女，乌油油的辫子扎着红头绳，戴着一顶大大的帽子，身上穿着豹皮马甲，一身的花斑，显得十分剽悍。

陆子清道：“当然。你说个价。”

豹纹少女叉着腰，剽悍道：“我们自然是有的，但是一件紫貂皮的袄子价值上千两银子哦。我们自然不可能随便摆在柜台上。”

陆子清丢出一堆金元宝道：“别耽误时间了，来三件。”

少女和掌柜：“……”

一般难道不应该立刻会问，为什么一件貂皮大衣会这么贵？哪有人直接上来就买三件的！

豹纹少女道：“貂皮很珍贵的，我们整个县城现在所有的貂皮大衣都在我家寄卖，一共也只有三件。如果没有合适的式样，那就没办法了。”

陆子清道：“无妨，我都要了，尺寸不合适我自己会改。”

掌柜道：“现在我懂为什么这位小姐愿意跟着公子这副尊容了。”

陆子清撇嘴：“你根本不懂！”

片刻之后，陆子清和湖阳都穿上了貂皮大衣，戴上了大大的绒帽子，手上也戴上了厚厚的皮手套。尺寸稍微大了一点点，其实无所谓，晚上改改就是了。

湖阳开心道：“好暖和啊！嚯嚯，看，那个雪花，飞到我面前就融化了！”

陆子清也开心道：“所以才要穿貂啊。”

他们在店里还买了手套和靴子，好久没有戴这种古老的不分指的手套了，而且是有根绳子在两只手套中间连着，挂在脖子上的。

穿豹皮的猎户少女拿了三条兔皮的围脖出来，毛茸茸的，很柔软，说道：“公子这笔生意我们挣了很多，这三条围脖就送给公子和这位小姐。”又随口问道，“你们是还有长辈没有来么？”他们两人买了三套御寒的皮衣，一般来说自然是有长辈没来，由小辈代劳。

陆子清接过兔皮的围脖，笑道：“虽然是给长辈，但是也来了。”

然后在众人错愕的眼神里，陆子清把最后一件貂皮大衣给老麒麟套上了。他飞快地用刀把貂皮大衣的袖子给割开，拿出针线改改尺寸。唰唰唰几下搞定，动作快得四周的人都看不清。很快就修改完毕，老麒麟头戴皮帽，脖子围着毛茸茸的围脖，身上披着貂皮大衣，四条腿都裹着貂皮的袖子，点点头，嗯，暖和。

四周一片发指的目光，狗大户啊！太奢侈了！给坐骑穿貂？！

陆子清撇撇嘴，尊老敬贤懂不懂？人家是温带的麒麟，不是寒带的。再说你们这地方见过几头麒麟？这是瑞兽，能跟马一个待遇吗？

猎户少女错愕道：“公子岂不闻财不露白？虽然公子有些武艺，但还是听我一言，不要招摇为好。”

那面容粗犷的掌柜的似乎是少女的父亲，摇头道：“别说了，这跟我们没有关系，让他们自求多福吧。”

难不成还有人敢抢我？陆子清和老麒麟都骄傲地抬头挺胸，展现着身上值钱的紫貂皮裘。这里的人真是没礼貌，麒麟穿个貂怎么了？

湖阳穿着毛茸茸的皮靴，全身都毛茸茸的，在雪地上跳了一下，开心道：“哈哈，快看，我的脚印好大！”

她冰肌玉骨，脸蛋比雪还白，嘴唇殷红如雪中红梅。此时穿了一身毛茸茸的，别有一番美艳感。许多人都傻傻地望着她，觉得从未见过如此美貌而又活泼开朗的少女，偏生又带着一股贵气。这一身貂皮大衣有点儿大了，而且是男子的款式，穿在她身上有些不讲究，但偏偏又可爱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