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手扶在她后背、腰窝，他不愿放手，只想就此疯狂陷落。

雷池将越，之瑶终于推开他。

浅淡的唇色，心口的狂跳，都是迷醉其间的证据。

既然她要走，这又是在干什么呢？

理智与感情碰撞，普天之下，有几人能彻底清楚分割，仙帝不能月苏不能，之瑶好像，也不能。

她任由司琴南图抱起，缓缓走向那眼月泉，入水，疗伤。

之瑶裹层薄纱，半身浸在水里。

热气蒸腾直上，笼罩周身，再往高处，扶摇的水汽出师不利，直愣愣撞上硬的枝叉，聚挂成剔透光珠。

终究没能直上九万里化云成雨，一花一草一叶一木，尚不能随心，何况人呢？

她仰头，看月看雾，看他。

司琴南图难得克制，他果真听话，遵守之瑶划下的楚河汉界。

他盘坐在泉沿边，垂目，脉脉含情，凝视水雾下朦朦胧胧的影子，指间有意无意玩弄那湿哒哒的长发。

什么也没做，却活色生香。

“瑶瑶不愿意，我不会相逼。”

水雾里的眉眼，依旧望着他，司琴南图心念动，敛眉，缓缓垂下头，青丝落在水面，与之瑶的影子勾勾缠缠。

埋首，在她颈窝处吮吸，嗫嚅：“只是，待你以帝姬身份回三界，便是我魔界大娶之日。”

？？？

之瑶狐疑：“什么意思？你要做什么？”

他没有回答，抵在她脖间深深呼吸，在暧昧的热浪里极力忍耐，良久，仿佛清醒了，岔开话题：“瑶瑶，给我说说你在死域的经历吧，我想听。”

“好。”

天将亮未亮，之瑶在水里，从仙帝和月苏开始，到起凤殿长老阁鬼门……

他在侧畔，静静聆听，时笑时止，可眼底却越发深邃黯然——鬼族内部复杂，形势严峻，不是她该待的地方，有些事，必须提上日程了。

天大亮，司琴南图才抱着熟睡的之瑶回院子，临近时，隔壁院墙耷拉了一排小脑袋。

大头们见臭男人抱着帝姬大摇大摆，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兀自入院，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鬼君说的旧相识到底是谁呀？”

“我们盯了臭岛主一夜，他根本没有想找老大的意思，也不像很熟的样子？不会盯错了吧？”

“怎么会，臭男人比臭岛主好看多了，脾气也比他好，鬼君不会说错的。”

“那好，我们继续死盯岛主，不准他靠近老大，至于臭男人，嗯……”

“随便吧。”

讨论间，从旁传来连串锅碗瓢盆的声音，小鬼头们好奇，纷纷转换阵地，爬上院角大树。

透过叶缝，但见臭男人正摆弄些锅铲，真摸不透他天天瞎忙什么，算了，反正他不是主要目标，爱干哈干啥吧。

月见君做梦也没想到，她一句人丑脾气大成功带偏小鬼头，以她的想法，魔族男人都很丑，这个不需要解释。

至于脾气大的认知，源于之前司琴南图为阻止东海外关于之瑶身世的传言流入三界，几乎要将她的暗桩杀绝。

后来，他更是带人攻灵山、造反，亲手锤爹锤娘，大孝子一个。

这种货色，脾气能好哪儿去？

可她没动过情，不知道在之瑶那儿，司琴南图是没有脾气的，丁点没有。

这不，新任魔尊刚造反成功，不着急回去登基称帝，忙着架锅煮饭。

之瑶刚恢复，她嘴馋，可自从颠沛流离后，几乎很少见她再吃以前喜欢的食物，下界有个说法，拴住一个男人的心先拴住他的胃。

司琴南图想，对于瑶瑶这类好吃的，应该同样受用，于是，他开始熬粥。

熬好的成品先送隔壁，美其名曰特供魔界美食，小鬼头们兴奋极了，他们从没吃过灵草以外的东西，争先恐后要尝一尝。

“呕～”

“yue～”

“er～”

吐的千奇百怪，他们懂了，鬼君为什么说魔族臭，因为他们……吃屎。

…………

等之瑶睡饱醒来，隔壁已经昏了几个。

司琴南图神秘兮兮拉她入座，桌上，有口拳头大的钵。

“有吃的？”之瑶眉眼弯弯：“师千丞送来的？”

司琴南图笑而不语，揭开钵盖，顿一坨紫黑色的糊糊落入眼帘，看起来像……粑粑。

之瑶眉头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吞吞吐吐道：“你……拉，不，做的？”

“瑶瑶尝尝看。”

司琴南图递过一碗：“我觉得还不错。”

“哦。”

之瑶迟疑一秒，见他满目期待的样子，不忍心扫人家兴，以她对吃食的要求，这锅粘粥已经可以打包进垃圾桶了，可是，这是图图的一片心意呀。

碗沿抵口，她眼珠子一转，找话聊：“对了，上午光我在说，你也说说，我走后小桃他们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司琴南图也给自己盛一碗：“他们还在地下城等你，至今不能接受你身死。”

之瑶木然，旺福轩本就送给白龙的，他和小山竹留在那里互相陪伴，也算不错。

可小桃那傻丫头一直较劲儿，她和景星怎么办，眼里突然进了沙子。

“景星去找过她，她闭门不见，我也曾派人接她来魔界，她也不愿意，”司琴南图深看之瑶：“她可能埋冤我们，没有保护好她的小公主吧，只有你回来，她才会好，瑶瑶……”

“我知道了。”之瑶一哽，说不出多的话，忙埋头吸溜糊粥，一时竟尝不出味道来，等心绪平复，碗已见底。

她伸出手，司琴南图淡淡一笑，又给她盛一碗。

其实，之瑶也没那么想吃，只是心头堵的慌，需要做旁的事转移一下。

“你回去后让景星再去找她吧，就说我的遗愿，希望她能爱有所得，爱有所果，景星，还是不错的。”

爱有所得，爱有所果，这一刻，司琴南图说不出来的难过，他将粥捧在手心呵气，等不烫了再端给之瑶：“好，我答应你，瑶瑶也别忘了对我的承诺。”

承诺？

难道是他那句她以帝姬身份回三界之日，便是魔界大娶之时？

他到底要做什么？

直到之瑶回死域，也没有问出答案，与上次不同，这次，司琴南图亲自送她离开。

苍茫海面，寒风凛冽，那抹背影消失在皑皑白雪间，司琴南图还收不回放远的目光。

他似乎穿透空间，穿透无形的阻碍，看见之瑶的一颦一笑。

师千成重重吁气：“但愿你别后悔。”

简简六个字，立让司琴南图回神，昨夜与之瑶的种种幻若泡沫美梦，如露如电，回想起来，竟有种不真实感。

“我确信，魔尊与帝姬的婚礼，不会太远。”

“什么？你说什么胡话？”

师千丞目瞪狗呆，魔尊和帝姬公然结合，他真敢想。

等他抽离震惊，司琴南图已经走远了，天地间只回荡他声语渺远的抓狂：“大魔头！说清楚，你到底要发什么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