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怎么称呼？”

“我姓倪。”

徐默：……

“大哥，关于大米的事，你都知道什么？”

没再纠结姓氏，徐默直入主题。

“还能怎样，为了钱呗。”

中年人又灌了一口水，看着周围忙忙碌碌的苦力，开口答道。

徐默静静地听着。

中年人抬手，拍了拍身后的米袋子，轻笑道：

“这样一个袋子，装满大米，卖给你们，能赚八银。”

补天城的货币制度，比较原始，分为金、银、铜三种币种。

十铜币为一银，十银币为一金。

“但把其中五分之一换成沙子，可是能赚一金！

这等好事，如果是我，也会做啊。”

徐默双眉挑，接着问道：

“其他收米的人员，不管吗？”

“嘿嘿，小兄弟，你新来的吧？”

徐默点点头。

“难怪了。”

说到这里，中年人凑近徐默耳旁，低声道：

“兄弟，做个交易怎样？

一会我指引你去买米，回扣分我一半。”

徐默神色不变，内心却是暗暗吃惊。

都特么有回扣了？

这人族在商贸的发展，有点超出他的预期啊！

“怎么说？”

徐默继续不动声色。

“你呀，榆木脑袋么？”

中年人啧啧连声。

“你去收米，管它里面掺了啥，拿走就是。

你又不是收一包两包，是几百包对吧？

那里面有个几十包有沙子，不很正常么？

到时候往粮仓里一扔，谁会去查这米从哪买回来的呀？

况且……”

中年人凑得更近了，声音也压得更低：

“我介绍你去收米的地方，可以每包米给你五铜的回扣，我就要个两铜做回报，不过分吧？”

“你的意思，这样的地方还不止一个？”

听徐默这么问，中年人像看怪物一般盯着他，有点不爽道：

“兄弟，我好心给你介绍，你该不会想去别的地方吧？

我告诉你，一包米给五铜，已经是最高的了！

其他的，两铜、三铜一包比比皆是，而且，他们的介绍人吃得更狠，你最后到手的，一包米有一铜就不错了。”

中年人喋喋不休。

说真的，徐默这会有些懵。

自己只是想打听打听，大家对如今生活的看法，有没有杀出这娲皇庇护之地的决心。

哪知随口一个话题，竟然挖出这么一个大瓜。

咳，也算找到了林长老经常头疼的一个问题的根源所在。

“大哥，我再问问，这大米是给那些出征的战士的，他们在外面拼死拼活的，就不能让他们吃得好一些，踏实一些么？”

徐默不经意地问了出来。

本以为中年人会有所愧疚，哪知他却面带不屑，轻哼道：

“拼命？谁让他们去拼命的？

这里有娘娘的庇护，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为什么不好好享受，而傻不啦叽的地往外串？

哦，你说的是巫族那些傻憨憨和妖族那些骚货是么？

他们可是有好几百年的寿元，折腾得起。

我们呢？

就一百年，除去年幼和衰老的那几十年，不过就是二、三十年的巅峰时间。

将这宝贵的时光投入到一场不知何时能胜利的战斗中，值得吗？

还不如多吃几口好吃的，多牵几个女孩子的手来得实在！”

这中年人的说法，有些刷新了徐默的三观。

“可是，若没有人和尸妖战斗，这庇护大家的光壁早晚会被攻破，那时候不就完了吗？”

徐默不死心，继续开口问道。

“那又怎样？反正总有人顶上，至于顶多久，呃，在老子还活着时顶着就好。

反正我也就在活几十年，应该没问题的。”

中年人一脸得色，看了看无言的徐默，继续道：

“兄弟啊，你还没想明白吗？

我们这些只能活几十年的凡人，操心这等大事干嘛？

好好享受才是正经。

即便真有一个什么万一，不还有少主么？

少主那么善良，一定会为了我们强化光壁的。

那时候，至少还能再享受二十年呢。”

这中年人摇头晃脑，彷佛邵灵儿的牺牲就如吃饭喝水一般。

“如果说，少主她不再加强光壁呢？”

徐默抱着最后的希望，问道。

话音刚落，这个一直都悠哉游哉的中年人，突然就跳了起来。

那被太阳晒得黝黑，且满是褶皱的脸，尽是怒容。

“不加强？开什么玩笑？

我们喊她少主，就是因为她能保护我们啊！

女娲娘娘多年前做错了事，让我们被天道惩罚，而困在这不毛之地。

她作为娘娘的后裔，不应该补偿我们吗？

不应该让我们好好享受，安度余生吗？”

这神情、这语气，徐默觉得若邵灵儿真的说不加固光壁，他甚至会冲出去动手！

“砰！”

徐默二话不说，直接一拳锤在这中年人脸上。

将他直接砸晕了过去！

心安理得地享受庇护，而且还将这认为理所当然。

“这等人渣，还庇护他干嘛？”

有一瞬间，徐默心头涌出了和风飒一样的想法。

“呼！也许，这是特例吧？”

徐默长吁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只是第一个，他的表态不一定不代表大多数。

将晕过去的中年人拖到角落藏好，徐默继续找机会和别人搭讪。

他要么扮演收购大米的人员，继续借收购大米的话题，循序渐进地了解大家的想法。

要么戴上林长老给的督察袖标，装作是粮食督察员，抽查那些大米商的货物质量。

然后就莫名地收到那些商人乐呵呵递上来的金币。

唉！

人类的通病，一个不拉！

不过，最让徐默不爽的是，这些他接触的人中，就没有愿意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

要么说自己年岁已高，只想安心养老。

要么说自己半生积累财富不易，下半辈子只求静心享福。

并且通通将邵灵儿的牺牲，当成是最大的底牌。

“少主不是能够加固光壁，再守二十年么？”

这差点就成了他们的口头禅！

于是乎，能悄悄拉到安静处的，徐默都将其胖揍了一顿。

拉不走的，也给他们按上罪名，通知林长老过来处置。

总之，无视他人牺牲，只想过安稳日子的，徐默都没让其好过。

此时此刻，他觉得邵灵儿有些悲哀。

牺牲一切所庇护的，都是些什么人呐？

“生命祭坛么？”

做完这一轮“调研”，徐默突然很想找风飒聊聊。

得怎么做，才能把那玩意给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