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月甜听到我说不让她一同前去蒙古，顿时满脸失望：

“啊——为什么不让我一起去啊？”

“我们去蒙古是玩儿命去了，路上太危险，我不想让你跟着冒险。

把你带下山，是想让你好好感受一下外面的世界，而不是每天过得提心吊胆。”

我对她解释拒绝的理由。

“可是去蒙古也是感受外面的世界呀。

至于危险，我不在乎，还有哪里比我以前待在银平村等死更危险吗？”

“这不是一个概念，既然现在我是你师父了，那我就要对你的安全负责。

我答应你，等我从蒙古回来以后，就专心陪你去外面长见识好不好？”

项月甜嘟着嘴一动不动，想了半天才憋出来几个成语：

“画饼充饥，望梅止渴，画地为牢，照猫画虎，照葫芦画瓢！”

能看出来有点文化，但是不多。

“你俩还走不走啦？”

直升机马上要起飞，陆加爵在机舱中喊我们。

二人不再纠缠，赶紧跑过去上飞机。

直升机径直飞往洛阳邙山根据地。

飞机落在小镇十公里外的野地里，由专车拉我们进镇，目的地不是槐叔的地楼，而是往北三里地的一个小诊所。

“到这里来给阿花治眼睛吗？”我问陆加爵。

陆加爵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是二当家赵格的安排。

这时哑巴凑过来，跟陆加爵打了个手语。

“哦，哑巴意思这好像是五当家开的诊所。”

我抬头观察，这间诊所没什么特别，只有一间红砖垒成的平房，门口对着街道，旁边戳着一个一米多高的广告牌。

牌子上的内容也很简单，蓝底红楷写着“诊所”两个加粗大字。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装饰或特别之处，与村子里的普通卫生室毫无区别。

二当家赵格打头，几人挑帘纷纷进了诊所内。

屋中满是消毒水和酒精的味道，几乎呛人口鼻。

东边墙下有一单人床，供病人输液时躺下。

西墙上有一排药柜。

迎面的北墙是诊所医生坐诊的地方，两把椅子一张桌台，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我们进门时，正有一病人在找医生看病。

看病的是个女人，她提心吊胆地将脖子上的纱布解开给医生看。

那医生也是个女人，身穿白大褂，五官精致立体，皮肤白皙且身材匀称，举止投足之中带出成熟自信的气质。

我的眼睛只扫了一眼医生，关注点随后全落在看病的女人脖子上。

被纱布包裹着的，竟然是一张婴孩的人脸！

那人脸大概有苹果般大，五官俱全，双眼紧闭。

女人见诊所里突然涌进一大帮人，神色慌张，赶忙用手捂住自己脖子上的人脸。

医生脸上顿时面露怒色，往人群中看了一眼，目光落在赵格身上：

“又是你，跟你说了多少次进门前拉门铃。

还带这么多人乌泱泱闯进来！”

言语中尽是责难之色。

没想到赵格挠挠头，尴尬地笑笑：

“不好意思，又忘了。”

于是对众人一挥手，大家又退了出去。

原来赵格也有怕的人。

刚一进门就被轰出来，大家都觉得不好意思，垂手站在门外。

我心里想的全是那个脖子上长人脸的女人。

那人脸究竟是什么玩意儿？小小的诊所竟能医治如此奇怪的病症么？

回想起陆加爵说组织的五当家是善使祝由十三科的高手，如此说来便对上了。

祝由十三科的由来要追溯到元明，太医院设置十三科医部，祝由术位列第十三科。

相传祝由术乃“祝说病由”之术，可以不用开药、针灸等手段医治病人。

善用祝由十三科的人，往往是医道中的高手。

如果屋子里坐着的是五当家，那么其能医治女人的怪病也就不足为奇。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女人脖子上裹好纱布掀帘出门，双手捧着一包药，小心翼翼视若神物。

她埋头瞥了我们一眼，步履匆匆与街上行人汇入一处。

赵格欠了欠身，拉动门口的铃铛。

“进来吧，都知道屋里没人了还装什么蒜。”

医生笑骂。

赵格带着众人进了诊所。

“五姐，好久不见呀，最近身体还好吗？”

他满脸媚笑，凑到医生身前，她果然就是五当家。

有点好笑的是，赵格身为二当家却给五当家叫姐。

“你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来我这儿准又没憋什么好屁。”

“哪儿能呢五姐，我这次来是给你介绍几个新朋友认识。”

赵格转身面向我们，朝五当家一指：

“这位，组织的五当家，洛慧美，五姐。

精通祝由十三科，平常组织里有个跌打伤痛，都是我们五姐在背后默默支持大家，提供医疗后勤，陆加爵和哑巴应该都清楚。”

陆加爵狠狠点头，拍了几句洛慧美的马屁。

“这二人，组织掘土的主力军，陆加爵、哑巴。”赵格故意抬了抬他俩的地位。

“这位，绝对的重量级，相信最近五姐早有耳闻，踏平清远山，前两天又大闹萨满教、鼎鼎大名的——”

赵格指着我，“六当家”三个字故意没说出来，等着我介绍自己。

“绯闻六当家，令狐。”我微微鞠躬自我介绍。

洛慧美一笑，接茬道：

“原来那个神秘出现的六当家就是你啊，槐叔这两天也听说了，正要找你呢。”

赵格朝我身后的项月甜一指，不知道该怎么介绍。

“这是我师父，我是他徒弟。”

项月甜举手自荐。

“这位，江泉，就是老江，组织多少年来的竞争对手。”

江泉满脸惭愧，“嗨，已经不是了，现在是个散户。”

最后介绍到李阿花身上：

“这是我们在清远银平村带回来的小姑娘，李阿花。”

“五姐您好，我是李阿花。”

阿花双手紧扣，局促地答道。

洛慧美眼神落在她身上，仔细打量一番，发现阿花跟自己说话时，面朝自己，眼睛却盯着墙，料定这是个盲人。

“老赵，我就说你有事儿找我吧，还跟我耍弯弯绕。

你们是来找我治这小姑娘的眼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