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月甜管我叫“六当家”而不是“师父”，我就知道她又要搬出槐叔和组织压我了。

这小姑娘古灵精怪，她一旦盯上什么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不过反正都来蒙古了，带她出去转转也不是什么坏事。

“好，收拾收拾，一起来吧。”

此话一出，项月甜还愣了下，她显然没想到自己的请求如此顺利就被通过了。

但我有点想不通的是，赵格身为组织的二当家，为什么对这种摸宝下地的活计没兴趣？

如果这样的话，那他来蒙古找黄金城肯定有什么独特的目的，至少不是摸古董发大财。

“咱们带上两顿的饭和一天的水就行，地魔塔不大，一天就能跑个来回。”

格日勒打包了些干巴巴的炒米和肉干，我们带过来的快捷食品他说吃不惯。

“枪支弹药和炸药要带多少？”陆加爵和哑巴清点枪械。

“冲锋枪带一支，每人一把手枪，毕竟不知道传说中的黑龙是不是真的，好不好对付。

炸药的话，带一块备用就够了吧，大头还要用在黄金城呢。

那座城埋在地下，估计得用不少炸药给它炸出来。”

格日勒分析道。

他是东道主，怎么安排都由他说了算。

几人整装待发，格日勒骗贡达来说他要带着我们到草原上开车溜圈。

最近草原万里无云，冰雪厚度也下去了许多，除了冷点没什么危险，贡达来点头同意。

第二天一早我们六人驱车前往杭爱山下。

最近都没下过雪，雪面成片成片地冻成了冰壳子，越野车碾在上面“咔啦啦”地响。

六点出发，一直开了三个多小时才到达杭爱山下的一片洼地。

越野车在东边的坡地前停下，下了这道坡才能到达地魔塔所在的洼地，再往西是高耸入云不见其顶的杭爱山。

杭爱山在蒙古国的西北部，其走向自西边向东南，跨度七百余公里，我们面前这座山，只能算是杭爱山的一根小手指。

尽管如此，站在它脚下，依旧能感觉到大山的磅礴壮观。

其山脚下的地魔塔显得格外渺小、脆弱。

格日勒开门下车，叉着腰俯瞰洼地，回头对我们说：

“这坡地很陡，还有雪，太滑。咱的车不能直接下去，不然回来的时候上不来。”

“那就走下去呗，也就一里多地，不远。”

江泉道。

陆加爵抬头看天，“咱挑的这个日子不太行，前面那么多天都晴天，就今天阴天。”

“没关系，不耽误，咱就待一天而已嘛，下点雪也没啥的。”

众人掏出多功能登山杖，小心地溜下雪坡。

待我们走近了观察这座残塔，才发现它体积并不小。

塔共四层，总高约十四五米。

地魔塔东边一半坍塌严重，废墟被积雪彻底掩盖，想要清理出来什么东西恐怕工作量浩大。

西边四层塔倒还坚挺，原本这座塔无门无窗，外人进不去，现在塔已坍塌，其内部结构一目了然。

剩下的这一半宽十几米，纵深有七八米。

其建筑材料外石内夯土。

经过一千多年的风蚀，外部的石刻已模糊多孔洞，檐角几乎都被磨平变得光滑。

但内部的夯土结构最近两年因为地震才暴露出来，所以变形并不严重。

我们站在半座塔内，自下而上观察。

第一层塔内本应摆着八座石俑，因为东侧坍塌有四座石俑已被碎石砸毁，只剩下对称的这四座。

石俑高大、做工精湛，刻绘的是四个服饰各异的中年壮汉单膝跪地，同时伸出双手托天。

四个人俑的长相各异，但表情同样狰狞，举目望天，好像在焦急地期盼什么。

“这些石俑好高啊，跪着都跟我一样高了。”

项月甜站到石俑前比身高。

“从这些石俑的姿势和排布来看，似乎是在还原某种仪式啊，”江泉分析道，“而且很明显他们不是在看天，而是塔顶的什么东西。”

我们一齐抬头看向塔顶，地魔塔并不是完全对半劈开的，残存的这一半明显没有塔顶。

也就是说石俑们仰望的塔顶现在已经被压在废墟之下了。

格日勒走到废墟边，用脚扫了扫积雪，露出下面层叠的石板、废土。

他弯下腰去试着搬开一块，费了半天力，废墟不为所动。

“算了别搬了，要想找出来估计得从上往下一点点收拾，”陆加爵拍拍格日勒，“这个冬天还有的是时间来弄，先把这儿调查清楚再说。”

地魔塔的一层与二层之间还有残存的夯土梯，二层与三层便没了，三层与四层之间又出现了。

“估计二三层的楼梯在东侧半塔。”江泉说着，先脚登夯土梯上了二楼。

地魔塔内部原本是空心的，建造此塔的人用夯土附着在石面上，搭出了四个环状平台，每一层平台就是一层塔。

这平台大概有三米宽，踩上去还算结实。

在二层的塔壁上有数十个挖空的土格，形状与佛龛差不多大。

每个土龛中各安放着一个五十厘米高的三彩人俑。

“嘶，这他娘的是唐三彩啊！”

陆加爵双眼放光，捧起来一个啧啧称奇，想不到蒙古深处的草原里会发现大唐的东西。

由于地震的缘故，大多数唐三彩人俑从土龛里滑落摔碎，只有少数几个身形庞大的卡在土龛里得以保存。

待陆加爵抽出其中一个后，我凑上前观察土龛的内壁，发现两壁都刻有敦煌招魂符。

这是唐时敦煌盛行的一种符箓，其上大多是拟势图形，下面画的是抽象文字。

比如招魂符的组成就是一个鬼魂形状没有下半身的人加上一个弯弯曲曲的文字组成。

招魂符加人偶，恐怕这唐三彩人俑并非平常的摆设。

“熊精，我觉得你还是先把这人俑放回去比较好。”我劝道。

“咋了？”

经过清远一行，陆加爵和哑巴都变得很听劝。

“我觉得这像是敦煌的招魂巫术，人俑里面装着的怕是鬼魂啊。”

“那这玩意儿还能带走吗？”

“别急，我有办法，有没有脏东西测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