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浮于云端的天宫，是一座宏伟的城池。曲曲折折的云道连接着各式各样的宫殿，有的古朴典雅，有的金碧辉煌，还有的翠竹清幽……而这些宫殿共同环绕的便是天帝的云霄殿。

沐北冥在殿口等候东华的通告，并没有想要进入的意思。

沐执看着沐北冥用如此严肃的神色凝望那最为宏大的云霄殿，真是难得，不由好奇地问道：“师父，你怎么了？”

沐北冥面色没有任何波澜，他沉默不语。

大殿之内。

年轻的帝君青丝长发冠起，他浓密的睫毛下，深邃的眼睛看了东华一眼，随即又闭上，仿佛不愿让他人通过眼眸来看透自己心思一般。

他缓缓开口：“沐仙君……他仍是不愿再见本君一面吗？”

东华垂下头，良久道：“我想北冥他自然明白帝君您的处境，但他只是不愿屈服于命。”

“东华……难道你甘愿屈服于这命运吗？”年轻的帝君口中突然道出与往日不同的话语来，不由让东华一触。

帝君与沐北冥百年前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个选择归隐华山，宁做散仙一枚；而另一个选择深藏过去，永远将之列为不可揭露的秘密？

东华虽然想知道，却没有问。

他探头看向那位帝君，回想起那个幽冥界中救他的女子，他不知道她是谁，即便熟悉。

他道：“既来之，则安之。过去的对我而言该放下的还是要放下的，不该放下的那便让它活在自己心里。心中有它，即便它身毁还是存在，最可怕的便是死了却被人遗忘，那才是真正死了。而一味活在过去是万万不可的，因为你还有这个天下要守护，兰泽息，身为天帝，你有你的职责。若这样便自甘堕落，那么才是屈服于命。”

东华言罢，顿时觉得有些不妥，突然醒悟道：“抱歉，是在下失礼了……”

兰泽息摇了摇头，他反而温和地苦笑道：“曾经我也听过这番说辞，那是沐仙君说的……”

“你们真的是……一个个都嘴上不饶人。”兰泽息笑道，“只是东华你不像沐北冥，你不会拘泥于过去，而是看向未来。”

“对，我一点都不像他那般固执。”东华释然道。

因为他心中，早就找到了自己最该重视的东西，而他只愿她安好。

……

沐北冥与沐执在殿外等候东华出来，殊不知东华在帝君面前交谈甚欢，不忘摆了他一道，不由连打几个喷嚏。

“师父，你这是感冒了？”沐执有些疑惑道。

沐北冥摇了摇头：“八成是东华在帝君面前告我。”

曾听闻过帝君一些事，书上也是寥寥几笔，沐执想来还真一点都不了解仙界与帝君呢：“师父，话说你都没同我说过仙界的事，还有帝君的事，东华叔叔说你总会告诉我的，可我不问你就真不说了。”

沐北冥苦笑道：“那你是想知道什么？”

“唔，我想知道关于帝君的事。仙界修道者分为几类仙，各擅长什么能力我都知道，我听闻帝君能凝聚成物，有着控制万物生灵的力量这是真的吗？”沐执好奇道，这样的能力怕是很少有人能做到的吧。

沐北冥点点头：“帝君的能力能使一草一木具有灵格，起死回生。拥有这样能力的人少之又少，一旦发现便会被天宫的人带回天宫磨炼，而他们的磨练绝非常人所及，而这一切为的是继承天地之位。若是才能卓越，能成为善者，那么他们将肩负起天下之责，兰泽息是很奇特的人，他是唯一一位一开始便拥有天帝能力的人，大多数人是继位后才继承先前帝君的能力，若他走向邪道，将会被仙界诛杀。这就是天宫的。”

沐北冥说出最后六个字时，语气中似有一丝无法平静之气，就连沐执也听出来了。

师父他.....似乎很不喜欢这样的天宫。

也是.......自私的天宫。

可是......这也是身不由己啊，想要守护什么，却总是要牺牲什么。

沐执尽力了这么多，他也渐渐明白了，看开了，她相信师父也是明白的，只是他固执，无法释怀......

“看来成仙也不容易啊.....”沐执感叹道，想想帝君也是拼命才登上这个宝座的呢，即便先天有惊人的天赋，就如师父所说没有努力将来也会变成废柴。

“怎么，你也想成仙？”嫦娥乐呵呵地看着沐执坐在云栏上摆着双腿，“我见你资质还是不错的，修炼一下还是可以的。”

“不用，不用。”沐执连忙回绝道，“比起仙人，我还是觉得做一只普普通通的妖要来的好。”

“噗。”与东华一同走出殿门的红妍笑了出来，“真是抱歉，我可不是有意偷听的。”

东华看了她一眼，转向沐执：“她在笑你没志气呢，这世上有哪只妖不想修炼得道。”

沐执仔细想了想，却还是摇摇头：“感觉还是不喜欢，哪有做妖自由，起码...”

“起码什么？”东华问道。

“起码.....”沐执抬头看了一眼沐北冥，见他缓缓睁开眼，那双黑色的眼眸对上了她的视线。

“起码....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沐执断断续续道，至少她可以陪在他身边，这就足够了。

东华白了她一眼：“蠢花妖，难道在天宫就不行了吗？”听了半天就是在听她废话啊.....

沐执顿时脸红，支支吾吾也不知在说什么。沐北冥无奈叹了口气：“好了，帝君怎么说？”

东华仿佛无比疲惫，捡了重点道来：“还能怎么说，他到不信我这套说法，妖物为何会穿透天宫结界，他务必让我查个明白，你说帝君就不能装个傻吗？同他说是上古幻灵他......”会信吗还未说出口，东华瞬间捂住了嘴，眼角偷偷瞄向沐北冥，发现他的脸异常黑，周围空气都凝聚起来的感觉，他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就你这智障，怕是给你十天十夜也说不清。”沐北冥微笑。东华哭笑不得，这个笑简直比操刀杀他还可怕啊.....

嫦娥惊讶道：“什么幻灵？”

东华赶紧掩饰：“哪来的幻灵，嫦娥仙子莫不是上了年纪听错了吧？”

“你才上了年纪呢，整日糊涂兮兮的。”红妍愤愤看着他，伸手猛拍他的脑袋。

东华吃痛：“我再老也比你.......”等等，自己好像还真比她老。

东华欲哭无泪，红妍如今才是个百岁的小丫头，自己还做着她的保姆呢......

“和我比起来如何？老大爷。”红妍笑道。

“没什么，我不诱拐未成年。”

“你才是未成年，你拿什么诱拐我？”

“美色。”东华摸了摸自己的脸，一脸看着色狼般的眼神看着她。

“.......”

嫦娥笑了起来：“你们真是对冤家啊。”

她看向看向云端，缓缓道：“他怎么会在呢.....”

声音很小，吵闹中的东华与红妍自然是没有听到，沐执笑着劝他们，全然不知沐北冥看着嫦娥，眼中神色不定。

她似乎知道什么。沐北冥心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