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少年逍遥，望着清阳道人的背影，心中被悲伤与愤怒填满，他怒吼，他悲嚎，却无能为力。

“后来，我师傅被三宗的那七人合力给杀死，连尸体都没有留下，彻底魂飞魄散，一点生还的机会。”

逍遥握紧了拳头，沉声说道。

龙阳与玄腾听此，顺着逍遥眼光望去，再度看向映照出来的幻象。

正如逍遥所说，清阳道人的尸体躺在一片废墟之上，尸体下血流成河，尸体之上插着三把九尺长剑，长剑之上还附带着湮灭特性，正在不断剿灭着清阳道人的肉身与神魂。

一秒，两秒……不过几个呼吸之后，清阳道人的尸体已然不存，被三把长剑之上所附带的眼眸特性吞噬完。

龙阳与玄腾望着这一幕，眼眸之中闪过一丝不忍之色。

“我们鹤仙宗的弟子并没有全部战死，还有一批弟子被提前送走了，他们很幸运的活下来，只要有他们在，我们鹤仙宗便不算覆灭，终有一天，鹤仙宗之名会再度响彻西岭。”

“鹤仙宗的九十八只仙鹤亦在，那些仙鹤是有灵智的，是有情感的，它们迟早会将那些弟子引领至正确的方向。”

“只是，可惜我恐怕这辈子是见不到了。”

逍遥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喃喃自语。

“当我从鳞云嘴中得知苍浮替我平掉了三宗，替我报仇雪恨之时，我便清楚，苍浮这个兄弟没有白交。”

“苍浮啊，他太心善了，他对世间一切都抱有期待，他太过重情义，这些年来，他为了寻我踪迹恐怕付出了很多。”

“我这个人最怕让人失望，更怕让人先升起希望再使希望破灭，我不愿让苍浮见到我如今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待此次过后，你们便跟苍浮说我已经死了，死在了死亡之漠。”

逍遥面露感叹之色，开口说道。

“只是可惜，我没能亲手报仇雪恨，平掉那三宗，斩下那七人的头颅，也没能去提一壶烈酒，去看望师尊的坟墓，亦没能去看望城内那些照顾我长大的长辈们。”

逍遥继续轻声喃喃道。

龙阳与玄腾面面相觑，他们可以看出逍遥此刻眼眸深处所埋下了悲哀之色。

“后来啊，我遭遇了那七人的追杀，那时的我只是一名炼气七阶的小修士，面对那七名炼气十一阶的三宗强者也怎么可能活下来？”

“五名看着我长大的仙鹤前辈为了护住我，被那七名三宗强者给烧为灰烬，还有一只我与苍浮人间游历的一段路程之中，所捡到的一只仙鹤，青儿也为了拖延时间，让我逃脱，被那七名三宗强者给杀死。”

“哪怕如此，我亦没逃脱那七名三宗强者的追杀，我被四根金色长矛洞穿了心脏，头颅，双腿，我的意识变得模糊，摔下了一座深渊。”

“后来啊，就在我濒临死亡之时，我直接彻底昏死过去之时，深渊底下，一头远古魔族救了我，在此之前，我本以为远古魔族都是大恶，该死的生灵。”

“那头远古魔族名为小天，小天与那些远古魔族不同，他以善良去对待世间，也不愿伤害生灵，也因此他被远古魔族所排挤，所驱逐，他又怕自己模样吓到化外天生灵，便躲到深渊底下，整日以野果为食。”

“但我的伤势实在太严重了，那四只金色长矛之上附带着剧毒，只要肉身尚存，便会一直腐蚀肉身，直到什么也不剩下。”

“小天足足照顾了我七天，期间他甚至动用自己的生命本源想要恢复我的伤势，但却无功而返。”

“七天之后，我陷入濒临死亡，我甚至看到了我过往已经逝去的故人，师尊，师兄在向我微笑，我昏迷了过去。”

“待我苏醒之后，我发现我身上伤势消失了，小天也不见了，他动用自己的生命本源以及远古魔族的禁忌功法，一命换一命，让我活了过来，但代价是，小天死去，而我至此以后需要以小天的身躯活于世间，不人不鬼。”

逍遥继续向两人说道，眼眸之中充满了悲伤之色。

龙阳听此，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

此刻，逍遥所述说的一切，可以说完全颠覆了龙阳对远古魔族的看法与想象。

龙阳见过很多远古魔族，也曾亲手斩杀过数头远古魔物，也曾亲眼目睹远古魔族吃人，灭村，在一些化外天偏僻的角落，因为远古魔族而惨遭灭村的例子数不胜数，苍浮的父母，村庄便是如此，便是活生生的例子，死在了一头远古魔族手中。

在此之前，他对远古魔族一直是反感，大恶的形象，凡遇到自己可以对付的远古魔族，必会出手，消除这潜在的隐患。

但是此刻，逍遥居然告诉他，逍遥能够活下来，居然是因为一头好心的远古魔族以命换命，让逍遥活了下来，这在龙阳眼中简直是天方夜谭。

“逍遥前辈，您没和晚辈开玩笑吧？”

玄腾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的惊呼出声。

“当时的我也和你们一个想法，以为小天照顾我那么长时间是别有用途，别有心机，有其他计划，一直提防着小天。”

“但当小天以命换命之后，我苏醒，得知事情真相我才发现，当时的我内心是有多么丑陋，多么可笑，我恨那时的自己，无能，无力。”

“小天为了我这种人，以命换命不值得，我本应该死在那天的，若不是小天，我已经是一名死人了。”

逍遥扭过了身躯，背对着两人，遥望天穹之间，连接天地的那一座高大门户，解释道，说着说着，脸庞之上划过一滴热泪。

“我这一生只愧对四个人，引我入道，救我性命的师尊，以命换命，使我重生的小天，以及替我复仇，为寻我奔波多年的苍浮，以及那座小城内照顾我长大的长辈们。”

逍遥声音沙哑，喃喃自语道。

“逍遥前辈，正如你所说，小天对世界都抱有美好与期待，以善良面对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