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个世界最后一缕光沉入群山，在夜鸦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哑叫声中，霜月善卫再次踏入了尸横遍野的战场上。

不远处的左兵卫一瞬间就将目光锁定在了他身上，那双闪烁着红光的眼睛，如同夜幕里的灯塔，始终照耀着霜月善卫的身躯。

“一刀流·岚切！”

敬佩归敬佩，霜月善卫下起手来，可不会手软，刀身上闪耀的电流驱散了周围逐渐蔓延的黑暗，他化作了一道急速奔走的雷光，与冲锋而来的左兵卫相撞在一起。

“叮！”

寂静的战场上再次传来打铁的声音，而这次，霜月善卫依旧和之前一样被逼退出了战场，然而在左兵卫转身的一瞬间，他没有像之前一样呆滞在原地。

“一刀流·雷闪！”

霜月善卫爆发出了全身力量，冲上去对准左兵卫斩了一刀，随后借助着雷闪的最后余威，又再次跳出了战场之外。

被偷摸了一刀的左兵卫猛然回头，然而却始终没有踏出战场一步，只能沉默地注视着霜月善卫数秒，又再次转身准备离开。

而一击得中的霜月善卫再次默默酝酿起了电流，将长刀对准了左兵卫被斩断大半的身躯。

“虽然这样的战术有损武士的尊严，但是，为了完成佩德罗斯交代的任务。”

“骑着马的疯大叔，对不住了！”

“一刀流·雷闪！”

在霜月善卫期许的目光中，左兵卫的身躯被分为两段，他的头颅重重摔在了地上，那张狰狞恐怖的面容正对着霜月善卫，死不瞑目的眼神中带有一丝哀怨。

看着主人瘫倒在地，他的战马发出凄厉的嘶啸，用头轻轻拱了拱左兵卫的身躯，始终不愿意离去。

“倘若不死传闻是真的，那么...”

没有放松警惕的霜月善卫还是站立在原地，双手持剑平举在身前，微弱的电流在他身上流转，使得他的头发竖立而起。

“战斗才刚刚开始。”

只见原本已经失去动弹的左兵卫突然抽搐了起来，无数黑色的虫子从他体内涌出，顺着战马的头颅钻进了它的身躯。

“咴咴...”

一声无力的悲鸣之后，战马双膝一软跪倒在了左兵卫的身前，随后一只硕大的蠕虫从左兵卫被斩断的切口处破体而出，死死咬住了战马的头颅。

骨骼断裂的嘎吱声回荡在这片寂寥的沙场上，扭曲且虚弱，宛如干枯树枝被折断一样。

这一切发生的很快，几秒钟后，在蠕虫的牵引下，战马的头颅插入了左兵卫的上半身里，而原来已经失去动弹的左兵卫再次举起了大戟。

他的五官里不断涌出恶心的蛆虫，这些欲求不满的虫子已经将他的身躯掏空，此刻的左兵卫，已然只是一张人皮而已。

与其说这是不死，不如说是将自己转化成虫巢，而所谓的不死不灭，不过是蠕虫尚未完全将宿主完全吞噬的过渡阶段罢了。

迈着有着滑稽的步伐，左兵卫摇摇晃晃朝着霜月善卫走去，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动作越来越协调，仿佛在适应这副新的身体一样。

而这一次，左兵卫第一次踏出了沙场，挥舞的大戟携带着势不可挡的力量砸向了霜月善卫。

“彻底失去了意志吗...”

“叮！”

被再次击退的霜月善卫，将长刀插入地面，稳住了自己不断后退的身躯。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霜月善卫将长刀收回腰间，微微伏低身子，手搭在了有些破碎的剑柄之上。

微弱的雷电缠绕在了濒临破碎的刀刃之上，这把他从和之国带来的长刀，在历经了无数次死战中，已经快到达了最后的寿命。

尚未掌握武装色霸气的他，无法让自己的长刀在战斗中受到保护，在又一次与冲锋而来的左兵卫的对撞中。

断裂的刀刃飞舞着向天空划去，随后插在了一旁的沙场上，他的刀已经彻底碎掉了，只剩下半截刃口完全崩掉的刀身。

而两人的战斗，从此刻开始就变成了单方面的虐杀，左兵卫不断朝着霜月善卫疯狂地发动着进攻，而后者只能疲于应对。

在又一次被击退之后，霜月善卫半跪在地上，被重物砸出来的淤伤如同霉斑一样覆盖了他的身躯。

而左兵卫的大戟已经在他头颅上空极速落下，霜月善卫试图挣扎，然而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仅凭热血就想战胜敌人，这种事情只能存在于影视作品里。

他的颈椎往前突出，破碎的骨骼戳穿了他的咽喉，腥甜的血腥味充斥在他的口腔里。

视野在眼前出现重影，意志在逐渐沉入深邃的黑暗，霜月善卫能感受到无数蠕虫在自己的皮肤上攀爬，它们从各处伤口里疯狂地涌入了他的身躯，试图将他的血肉吞噬一空。

“我果然…”

“愚蠢…又…弱小…”

“可是…就是这样的…我…”

“也不想…辜负别人的…信…任…”

“一刀…”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霜月善卫终于领悟到了武装色霸气，然而已经太晚了，大量从左兵卫身上涌出的虫子将他的身躯淹没。

在万虫噬心的痛苦中，霜月善卫连闭上眼睛都做不到，因为他的眼睑已经被吃掉了，只能无力地看着虫子从他的双眼上不断攀爬。

最终无数蠕虫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只十几厘米长的虫子，它发出了一声带着愉悦意味的嘶鸣，快速钻入了霜月善卫的头颅里，彻底将他的生命之火熄灭。

然而就在霜月善卫死亡的瞬间，他背后的龙形纹身突然散发出了幽幽的红光，十个还在赶来的路上的灰烬海贼团杂兵，突然感觉胸口绞痛了一下，有些无力地瘫倒在地。

而留存于霜月善卫体内的虫子更是慌了神，如同食草动物遇见了食物链顶端的猎手，一股难以描述的恐惧压制着它们本就低下的灵智。

在一瞬间，霜月善卫体内的虫子化作了虚无，在这世界上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一刀流·建御雷神。”

重新站起来的霜月善卫，终于低吟着喊出了先前没有说出来的招式，有些稀薄的武装色覆盖在了他的断剑之上，庞大的电流从他恢复至巅峰的身躯里涌出。

一个背着太鼓的雷电虚影出现在他背后，随后在他朝着左兵卫斩去的瞬间，又全都聚拢在了他的剑刃之上。

而已经只剩下一张人皮的左兵卫也发出了尖锐的怒吼，如同虫鸣一般，他再次驱动着身下的马蹄，朝着霜月善卫发动了毁灭冲锋。

这一次，断剑与大戟在僵持了片刻后，左兵卫终于率先败下阵来，断剑划过了他与战马连接的身躯，他再次成为了左兵，而卫还静静地躺在不远处的地面上。

在被斩断的一瞬间，左兵卫体内的巨大蠕虫再次试图故技重施，然而这次霜月善卫没有给它机会，一把断刃将它钉死在了地上。

霜月善卫将手放在了不断挣扎的虫子身上，他轻声念叨了一句刻入了脑海里的话语。

“为慷慨的不死之龙，献上卑微的祭祀。”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他背后的龙形纹身缓缓散发出污秽的黑雾，将地上因为害怕而彻底癫狂扭动的蠕虫包裹。

在几秒钟后，地上只剩下一把断刃，而失去了巨大蠕虫的左兵卫明显有些虚弱，无数蠕虫从他体内开始逃离，化作了黑色溪流钻入了地面。

在片刻后，失去虫子填充的左兵卫整个身躯干瘪了下来，一张穿戴破损甲胄的人皮静静躺在了地面上。

而霜月善卫将地上的断刃抽了出来，握在手中，对准已经彻底失去动静的左兵卫，神情有些复杂地说道。

“不死，已斩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