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

林絮闻言再次笑出了眼泪，她对卫珏的恨意到达了顶峰，嘴角噙着一抹嘲讽冷声道：“真可笑……你以为你真的算计成功了一切吗？灰灵气，当你出现在棋局上的那一刻，你也不再是执棋者，而成了可悲的棋子，哈哈哈哈，可笑，你竟然没看透……”

林絮状似疯癫的话让卫珏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垂了垂眸子，掩盖了眼眸深处的真实情绪，……情绪？在他身上，这是不该出现的东西。

沉默良久之后——

“……他们不仅杀了你的同伴，现在也要杀了你，不管你是不是守护此界的大地之母，不管你的祖辈是否为了人类的血脉而牺牲了一切，……即便如此，你也要继续为了这些肮脏的臭虫而奉献一切吗？”卫珏倏地抬起头来，厉声喝道，仿佛并没有因为林絮的话而产生影响。

林絮收回目光看向了前方与邪灵厮杀在一起的众修士，战场上瞬息万变，前一刻林絮的邪灵还占着上风，现在反倒是人类修士们抢占了上风，他们与邪灵碰撞在一起，杀红了眼。

“你看，人类无论如何狡诈，都能在绝境当中逆风翻盘，你所不齿的东西，在他们眼中只是生存下来的手段……你说的话对我没用，灰灵气，你算计我可以、动我可以，但却不该伤害我身边的人……”最后一句话，林絮说的很轻，仿佛怕吵到谁一般，她轻轻闭上眼眸仿佛又能看到泞重那张死不瞑目的脸，苍白、灰暗……充满了沉沉死气。

卫珏耳力何其之好，自然听到了林絮那如同自语一般的话语，他的心慌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正常，他沉声说道：“你会后悔的。”

“后悔？”林絮蓦地看向了卫珏，“你是在劝我吗？真奇怪，你明明所有的算计都指向黄泉之力，都指向毁灭人类图谋这个世界，……现在不是如你所愿了吗？为何不动手，反倒说这种话？”

卫珏再也没出声，反倒转过头淡漠的看向远处打斗着的众人，眼神飘渺，不知道究竟又陷入了什么情绪当中。

林絮见状冷哼一声，她的心中攒着一团火焰，她想要燃烧一切，把冰冷的黑暗照亮，为那个少年开出最炙热的烈焰。

随着邪灵一个个被击杀，她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眸子里闪烁着滔天的杀意。

林絮干脆手持着九幽踮脚飞身而起冲进了厮杀的战场之中，利用自己高超的精神力，随手控制住一个低阶修士双眸对准他的眼睛刺出一道金光，那人的脑袋如同烂西瓜一般四分五裂，溅出的鲜血污染了她洁白无瑕的脸颊，林絮对此毫无知觉，一把扔掉这具尸体，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她如同游荡在世间的魔一般，穿梭在战场上，目光所到之处皆成血海一片。

到最后，场上能站着的只剩下了高阶修士，以及远处并没有参与战斗的合欢宫众人、柳无为师徒。

林絮立在一堆尸体之间，看着众人忌惮的目光扬起一抹放肆又狂妄的笑，谁也不知道未完成融合的她究竟能不能调动黄泉之力，但单凭她杀人时的诡异手段，无不令人感到胆寒。

烟灵站在原处目光复杂的看着林絮，林絮似有所感一般回首望向了她，烟灵被那个淡薄的目光扫过只觉浑身发冷，她的脚步无意识的朝着林絮的方向迈出一步，却被宫主茗心一把拽住僵持在了原地，“师妹！不要胡闹！”

烟灵身形一顿，原本那张明媚生动的面容上涌起一抹复杂，茗心能在自己的劝说下能让合欢宫不参与争斗已是师姐最大的让步，她不能再继续任性了。

“妖！女！”太虚真元恨的咬牙切齿，刚刚一时不察让那女人控制邪灵伤到了一条胳膊，此时他的左臂正以一个不正常的姿势弯曲着，动一下生疼。

灵静子看向林絮的眼神里充满了警惕与忌惮，别看这个女修只有元婴后期的修为，但恐怖狠辣的手段以及诡异的身形却层出不穷，地上躺着在血泊里的众人就是最好的说明。

柳无为站在远处神色复杂，他与大徒弟陆清平并没有加入到战斗当中，不是他不想去，而是他要冲进去时被陆清平抬起剑挡在了身前，那漠然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但行动却是毫不犹豫的阻拦。

血雨出现之时，小徒弟与他们走散了，柳柒柒留在了界壁漏洞处，并没有跟来，柳无为身边除了陆清平再无他人，他偏过头看了陆清平冷酷的侧脸一眼，心中不安的念头越来越清晰，过去了最初失而复得的喜悦之后，他渐渐发现大徒弟的种种行为似乎有些怪。

虽然跟着他回到了玄天神剑宗队伍中，但与他或者从前在宗门熟悉的修士之间，仿佛根本就不认识，不是他一个人这样觉得，好多人私下里都与他谈论过这个问题。

柳无为刻意去忽略这抹怪异，他不愿意承认这不是自己的徒弟，执念太深导致他宁愿认错了也不愿再撒手。

望着陆清平的侧脸，柳无为想出了神，然而仿佛感受到柳无为的视线，陆清平突然转过来回望着他，那漆黑幽深的眸子里有着柳无为的倒影，他惊的倒退一步，彻底失去了言语。

远处太虚真元正极力的拉拢灵静子他们，想与清玄宗众人临时结盟杀掉林絮。

“灵静子道友，如今都到这个份劲上了，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难道要站在这里被这妖女用那诡异的手法杀掉吗？”太虚真元的话虽然是对着灵静子说，然而目光却死死的盯住林絮，如同一头狂妄的困兽一般，赤红着眸子，随时准备上前撕咬。

灵静子心里确实犹豫，他比太虚真元想的更多、更深，卫珏与他的属下就站在不远处看热闹，谁知道会不会突然加入争斗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万一最终为他们做嫁衣裳，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玄和真元看着这一幕立在一旁轻轻叹了一口气，他虽有私心，但却不只是为了黄泉之力，他只是不想看到人类修士之间互相残杀，他阻止不了大局的走向，只是能做一点就一点，他的立场站决定了无法袖手旁观。

林絮勾了勾唇角，素色的衣衫早已被染成了血红，这上面既有敌人的血又有自己的血，混合在一起形成了天地之间最妖艳的颜色，而脸颊上的道道血痕更为她增添了一抹肃杀之气，如同嗜血的妖魔，那浑身上下层层叠叠的煞气更是令人感到窒息。

“你、们、一、起、来、吧。”林絮抬起手挑衅一般的指了指这些人，心中是空前的战意和杀意，她还有南海鬼鲛这个杀手锏，自然不怕自己会折在这里，即便……折在这里又如何，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如今，连最后一丝温暖也不见了。

不过，她死前并不介意多拉几个人作为陪葬，特别是眼前这些人害死了泞重。

林絮眼眸中闪烁过一抹嗜血的光芒，从这一刻起，她要成为最优秀的捕猎者，猎物嘛……自然就是眼前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