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会教导员单通问我“你真的是愿意到工会电影队去当放映员？”

“我对天发誓，我汪月明自愿去处工会当一名普通的放映员，若有半点虚情假意，愿意接受天打五雷轰的惩罚，宣誓人，汪月明。”

单通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知道放映员是工人身份吗？而教导员是提拔为干别的呀。别人是求之不得，而你却自动放弃这难得的机会，你要三思哟！”

“我愿意放弃这次机会，当个放映员就心满意足了。”原老师跟我说的文学与政治的姊妹关系后，我觉得自己没有能力，在激流涌动的政治风浪中前行。就像一个没水没粮的人，徒行在漫无边际的沙漠里一样，害怕被狼吃掉，被渴死；像一叶扁舟，颠簸在汪洋大海里一样，随时被覆没的危险；像孤独一人，黑夜在原始森林里摸爬，又手无寸铁恐怖。即使是梦寐以求的第三个愿望，该放弃还是得撒手。做一个普通的老百姓才是我的王道。

“电影队刚好属我管，接收你没问题。不过我要跟主席请示后才能答复你。”

演讲刚开始不久，一直陪同我一道的单教导员通知我说：“你的愿望实现了。一个工人的工作调动，主席跟人事科打了个招呼就搞定了，已经正式告诉我同意调你到电影队个工作。”

“真的呀！”我反问一句。

这个还有开玩笑的吗！他笑着回答我。

我的天啊！朝思暮想的技术工作终于向我敞开了大门。幸福来得太快啦吧！我巴心不得立马把演讲作完。马上去报到，免得夜长梦多。

我现在演讲不再需要照稿子念了。为了加快进度，有时一天讲两场也不感觉累。还差几个单位就快结束了。我们前后出来快一个月没回过机关，白天有空时随着工人去参加劳动。正当我满怀激情，向最后几个单位冲刺时，处里通知我们马上回去有事。

到处机关一看，各个部门都已停止了办公，三个人一伙，五个人一堆。七手八脚地用草绳在打包办公用品。绑好的物品已经堆在食堂大厅里。

柴主席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当前形势。他说铁道部有关领导召集昆局，野战工程局和六处主要领导开会，宣布昆局代管六处工作结束。六处仍然回野战局。在回归工作之前，必须把各级组织建立健全，人员配备到位。把队伍整顿好，由昆局组织部，干部处，人事处监督做好这项工作。一个月之内完成整顿，三个月之内主体搬迁到位。完成这些工作后，军代表就撤走。完成了历史交给他们的光荣使命。

另外，从工人中挑选一千名优秀工人落段。这些人充实到一四三五沿途站段，参加新线管理工作。大体形势就是这样的。现在演讲工作暂时告一段落，中心任务就是整顿好队伍，准备搬家。他介绍完情况后对我说：“关于你个人去向问题，你到干部科去一下，他们会告诉你结果的。”

“不是已经定了到电影队吗，怎么又变了？”我的心一下空了。像裂了一道口子一样难受。

“领导另有安排，我们得服从大局，对你个人应该说是一件好事。”柴主席和蔼可亲地拍拍我肩膀说。

“柴主席，我不想有什么好事，只希望自已多学一门技术的愿望能实现，就心满意足了。麻烦您再去跟领导讲一讲，让我留在工会当放映员好嘛！。”我几乎是央求地对他说。

“这次从上到下，将二百多名以工代干，多年遗留下来的职称问题一下解决了。在谈到你的工作时，我把你自己的愿望，以及准备安排在工会电影队的事情，在常委会上讲了。他们认为你适合在干部岗位上工作，放映员只是一个工人，随便找个人就可以了。九个常委有八个举手同意提拔你到团委当办公室主任。是这次提拔新人时，领导意见最统一的一个人。当然这与你一贯表现，工作能力，特别是火车站救人的事迹有关。你是青年人的一个标杆，让你去干青年工作，正是适得其所，好钢用在刀刃上。我也觉得更能发挥你的才能。当一个电影员是比较轻松，这不是人材浪费吗！

我们全处有一万多人，其中九千多是青年人。做好青年工作是我们的重头戏。所以我就放弃了与团委争夺你的去向。还是那句话，以大局为重。希望你不要再犹豫了。干部科正找人谈话呢，你去吧”

我回到写作组，办公室一个人都没有了。找到对面原老师办公室。叶显文热情地拉着我的手说：“惊讶吧！本来想给你打个电话，考虑怕你分心，就等你回来再说吧！”

“写作组人呢？原老师呢？”我急迫地问他。

“写作组解散了，都提了干，作了安排。我仍然回宣科。…原老师建议把你调宣传科。工会要你去当宣传指导员，最后领导把你安排到团委”。

“原老师提拔了吗？”我问他。

“原老师已经离开我们单位了。被调到一个新成立的国防工厂当政治部主任去了。听说是他的一位人大同学推荐的。也有人说是他叔叔的老战友在兵工厂当一把手，是他把人要过去的。还有人说是朱主任推荐的。版本很多，不知道那是真。”

第118章 不辞而别

“人走了吗？”

“三天前，我们都不知道。一大清早，人家国防工厂派车把人接走的。别说开欢送会了，走时连照面都没有打一下。大家都觉得十分遗憾。估计他怕离开时都受不了离别时的情景。选择了悄悄咪咪的离别方式。”

你知不知道这个工厂在什么位置？”我问叶显文。

“要知道我们几个早就找去了。”

“那就是说他的去向是保密的哟。”

“对，除了两个主要领导知道处，其他任何人都不知道，他要调走，具体什么单位，什么地址都是保密的。”

“走之前他一点迹象都没露出来？”我问他。

“后来我想起一件事可能就是在预示他要走了。不过我当时没反应过来。”

“什么事？”我急切地问他。

“他写了一篇为《战友》的短篇小说，在铁道报上发表了。作者除了他之外，还把我和你也署上了名。这篇是他让我转交给你的。问他为什么要我转交。他说他可能要回家探亲，要耽误很长时间。估计在新工地才能见到你们，让我交给你好提前看看。现在看来当时他已经知道自已要走了。”

我的心中突然感到空落落的。才找到的精神依靠轰然间化为乌有。什么工作，学习，演讲都好像都淡而无味了。手里拿着的报纸随着手抖发出沙沙的响声。叶显文取下眼镜，用手背擦着眼泪。递给我一支烟，开始抽起了闷烟。就这样默默的待着，不知说啥好。当我弹烟灰时，看见桌上曾经满负荷的烟灰缸时，原老师曾经坐在这里，对着那些热烈求知，渴望获得人生答案的懵懂青年人侃侃而谈时，我们是多么的幸福和满足啊！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情绪突然控制不住，放声地哭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听见有人说“你们俩个在斗鸡眼啊，怎么见人不见声啊！”团委书记柏青茂边开玩笑边说走进来。我急忙擦去眼泪。叫了一声柏书记，请坐！

“不坐了，汪月明，我是专门来接你去上任的。叶副科长，人我领走了啊！不过住还是得住你们这儿。你没意见吧！”

原来叶显文提副科长了，可能就是接原老师那个职务吧。他自己不好跟我说的。柏书记不喊他我还不知道这事呢。

我对叶显文说晚上咱俩再聊，跟着柏书记下楼去了。

柏书记让我先到干部科去报个到，再到团委谈工作的事。

干部科长中等个子，穿着非常朴实。听说也是到中国人民大学进修过一年。说话做事既稳重，又温文尔雅。也是一个吸烟纳税的重要成员。我听柏书记跟我说他名周伟波。

“周科长好！我叫汪月明，柏书记让我到干部科前来报到。请你作指示。”我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汇报道。

“呵！我们的活雷锋回来了！这一趟下来有一个多月了吧！”他和风细语开着玩笑对我说。

“周科长过奖了，我哪能担当得起这个光荣称号。”

他从兜里掏出一包金沙江烟，递给我一支，点燃后吸了一口，舒缓了一下口气对我说：“按野战局提出的要求，经铁道部批准，将六处这支队伍整顿好后，带着一个充满青春活力，有组织有纪律的团结战斗集体回归原单位。准备投入新的战斗。遵照这一指示，对全处上下各级组织进行了适当调整，充实，提高。将那些已工代干多年，经考察符合干部条件的，针对各级组织人员缺口，从工人中选拔了一些表现突出，符合条件的工人，充实到各种岗位上。比如你这次就是从工人中选拔出来的比较优秀的青年人，进入团委的。

在考察你时，有三个部门争着要你。说明你表现不错。领导考虑我们单位青年人多，团委是党联系群众的重要桥梁之一。所以最后决定把你放在团委办公室主任位置上。这是好钢用在刀刃上。是组织对你的最大信任。也是对你的一次新的考炼。希望你不要辜负了领导对你的期望。在书记，副书记领导下。发挥你一贯积极努力学习，努力工作，积极向上的战斗精神，争取当一个青年先锋队的标兵。在青年工作中作出新的贡献。”

我想，已经是生米煮成了熟饭。到手的鸭子已经飞走了。说了也只是白费口舌。只好违心地表态到：请组织放心，我会尽最大努力。争取在较短时间内，努力学习有关青年工作方面的专业知识，尽快适应工作要求，努力完成组织交给的任务。争取作一名好的青年团干部。为祖国建设作出新的贡献。”

按程序，这次谈话应该放在任命之前进行，由于我不在家，加上各方催得紧，只能先提拔后谈话。算是补办谈话手续。

团委办公室有两间房，正副书记各一间。中间都是用柜子和装炸药木箱隔断，留下一道门的宽度作进入里间通道。副书记叫贾秀娟，是从五段铁姑娘班选拔上来的。她在通道上方横了一根木棍，在木棍上挂了条蓝底白点的条布，算是门帘。这也算个简易闺房。毕竟男人的视线最好奇女人的神秘闺房方向。

团委办公室就设在副书记室外间。摆了两张三屉桌。他指定我靠进门这方办公。她靠门帘一方办公，椅子还可以伸进伸出。我就没那么幸运了。每次进办公桌，先是一屁股坐下，再提起右腿从桌子腿和椅子腿狭窄的缝隙中伸进去。然后把另一只腿顺进去，才算正式坐好。出来时，必须先撤左腿，再拖右腿出来，有时程序一乱，不是两腿打架，就是衣服被抽屉把手挂住，嘶溜一下撕个口子，或者重心不稳，一个趔趄又被迫压坐下。副书记经常掩着嘴巴笑。其实她也没办法。

两位书记找我谈完话后，说当前就一个中心任务，就是准备搬家。两位领导引着我这个办公室光杆主任，将全处千多份团员档案一炸药箱一炸药箱的装好:，钉上钉子，贴上封条。码在办公室外面的走廊上。团委物品少，很快就完成打包工作。机关又抽我们去帮领导，别的科室打包装。最后一步是拆临房。成天忙得精疲力尽。只有晚上才抽空去趟俊杰家。

他的儿子叫武金柱。如果再生个儿子准备叫武银枪。生个女儿就叫武银燕。他俩已经商量好了。金柱已经快一岁了了。能满屋子里爬。我一去就粘在身上下不来。他的骨架像父母一样，大马大刀地无畏生长。估计将来又是一个活跃在体育场上的高手，就看他本人的造化了。

杨大芳把孩子接过去交给她妈妈，很严肃地对我说：“我和你大哥都觉得如果再不抓紧谈一个，恐怕我们这一批女孩子就被别人抢光了哟。”她把抢光两个字声调故意拖长说。

“谁有本事谁抢去吧！反正我又不着急！”我一副若无其事地回她道。

俊杰傻呼呼地直笑。一副看热闹的悠闲样子。自从与大芳姐结婚后，他现在百事不问，一副摔手掌拒的象子，只谈寿源了。

“我和你大哥成天为你的事情耽心，现在终于有个姑娘开口同意与你交朋友了。希望你再不要做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好吗。”

“谁呀，愿意跟我这个丧冂星谈对象。”

“你们一个公社的，应该互相认识的。”

原来是她呀！莎莎醋味地称呼她为商店西施。我吃惊地看她两眼。“怎么可能呢？我以前伤害过她。”我摇头表示不相信。

“俊杰，你去把她叫来，我们今天来个三人对六面。让你口服心顺！”

“她在二段，这会儿恐怕都快睡觉了。还叫来对质，别骗我了。”我揭穿她俩的鬼把戏。

“告诉你，他现在可是材料系统的先进人物了，她创造了一个三五材料堆码法，便于清理，盘点和发放工作。材料系统已经开过现场会。现在全处都在推广她的三五材料堆码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