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荆州，确实是好吃好住好招待。他们凭什么这么热情招待参会人员？天上不会无缘无故的掉馅饼吧。我怀着看戏的心情跟着剧情随意地走。

第二天，去的会员约有二百多人，在一个布置得非常隆重的会场开大会。主讲人眉飞色舞地讲解了他们这个超市特色，所有商品是直接从工厂对接过来的。免去了中间商的盘剥，把这部分钱直接让利给消费者。他们叫直营商。他问台下人，这么便宜的商品你们买不买？下面的人一把回答:买！买！买！；他说他们的产品全是中国名牌产品，如贵州茅台，回川五粮液，黑龙江的五常大米，雅戈尔的衬衫，鳄鱼皮带，名贵箱包……，等等，这么好的东西你们想不想要。台下又是一片呼声:想要！想要！想要；

我不相信别人几十年的老牌子，交给你一个刚起步的直营店来推销产品。除非这些厂家负责人全是他家二大爷。

他说他们准备先在省级城市设一家超市，然后是地级市，最后是在全部县级城市全面展开。现在开始招商，省级二十万元，地市级十五万元，县级十万元。资源有限。大家现在开始报名。“走过看过，千万莫错过”。“你还在犹豫什么呢！你们看，很多人都在跃跃欲试，还不下手，就晚了！”

他们的真实意图是用招省市县的所谓代理人，借地名来吸纳资金。这个奸商集团看来比白手起家的人还高明。他们在被借人不知情的条件下。被卖出了好价钱。这真是天下奇闻呀！

从会场侧面一下冒出二十多位靓丽俏佳人。她们一手拿订单，一手拿着笔，一个人一个人的过问，口里不断宣传动员，“抓紧报名，资源有限，你若失去机会，会终身后悔的！”

台上那个人在高音喇叭里极力鼓吹，县级店一年可以赚多少钱，地级，省级可以赚多少钱。好像消费者真的是，拿着钱排着队，争着抢着买他们价格低，质量好的货物一样。

他们在主席台左侧设立了收款台，每一个报名人领一张砸蛋纸条，到右边领奖区砸蛋。一等奖价值五千元笔记本电脑一台，二等奖价值四千元的苹果手机一台。最差的也是200元现金红包一个。整个会场人声鼎沸。东奔西跑，砸蛋的砰砰声，广播里不断传来，“恭贺xxx拿到省级代理！”“恭喜XXX获得一等奖，价五千元笔记本电脑一台！”击鼓声，掌声响成一片。弄得我头昏脑胀。我想出去透会儿气。让耳朵鼓膜不再受澎涨声浪冲击。刚起身，晏菊花一把拉住我说，“月明，我想办一个县级代理，还差点钱，你帮我一把好吗！”

“我没钱！我劝你不要当什么代理。”说完，甩开她的手，出了会场。

她一脸怨毒的眼光怒视着我。嘴唇上下在咬合。脸色发青。我估计没有一句好话，碍于人多，才没破口大骂。

这一晚上闹了半宿，估计是累了，才停下来。

第二天又是开大会，说是招会员，集资用于开摊布货物款。主持人凭三寸不烂之舌，说得口水滳答的，鼓吹入会的十大好处。最后宣布，入会的最低门槛是五万元。月息四分。这一下整个会场火了，交钱的人从台下跳到台上。呼喊声，叫卖声，喇叭声，砸蛋声。声声气浪，把庄严肃穆的会堂，变成了钱物交换的市场海洋，要冲破穹顶一样声势浩大。

晏菊花一改昨晚的恶劣态度，拉着我的膀子要我掏钱，让她当会员。我想试探一下她到底有多少钱。

“你还差多少钱？”

她见我开始松动，马上说“我有两万，还差三万，你放心，你掏的钱的利息全部归你。我可以给你写个承诺书。”

看来不给她凑齐会员的钱，我只定没好日子过了，何况还有四分的利息归我。在高额利息面前，我的意志动摇了。一时糊涂，用手机发了三万块钱给她，让她当上了直销会员。

下午进行业务培训。我没资格参会。自由自在地当了一下午的游尸鬼。除了小吃各地有些区别外。房子，车子，马路，甚至连门面装璜，商店名称几乎都是一样的。大型超市更是雷同。没什么让我激起兴奋的地方。我想看看有没有人工手写的店名，招牌之类的字迹。结果全是电脑制作的。看来几千年留传下来的书法传统，马上就要归隐了。心里有些瘾瘾作痛。

会议结束后，她跟随我到了宜昌市。住的旅馆旁边就是一家小型旅游公司。购买了两张旅游船票后，准备好好睡一觉，明天早点上船占个好位置，欣赏沿途风景和三峡大坝状景。

晚上，哗啦啦的大雨把我们从梦中惊醒。打开窗户一看，大颗大颗的雨水，把马路上积起有脚背高的水面上，像把玉米泡花，撒在水面上起的泡泡。一个接一个的散满一地，一阵紧似一阵地追着前面消失的泡泡，在撒欢地闹腾。铺满水的马路成了泽湖。偶尔开过去一辆汽车，轮子把水面犁成两条水沟，一会又合拢。飞溅出去的水，带起哗啦啦的响声，像在冲刷着我脊背一样冰冷。

第150章 破镜重圆

我的心一下子就郁闷了。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来一次三峡，不但让我掏出了不该掏的三万块钱。连观光的希望都破灭了。我不知自己犯冲了哪路神仙？

“我说开完会就回去，你偏要来看什么，状什么观，胜什么景！这下好了，你去看个鬼吧！我早就料到有你这个丧门星在一路，没什么好事会出现的。”晏菊花埋怨道。这个女人最大的特点是抽杆子就不认人了。

“你说一句真话行不行？你什么时候说过开完会就回去的。睁起眼睛说瞎话。”我愤怒的回道。

“我说过，怪你耳朵聋了，没听见！”

“不过，有好事马上往自己头上戴，有赖事往别人身上泼，是你一贯的优良作风。否则你就不叫晏菊花了！”我反唇道。

就这样你来我往的斗了一阵嘴。这个便宜的旅馆是不隔音的，我怕吵醒了别人睡觉，蒙着被子躺下。她还在叽叽歪歪的吵吵闹闹不休。天亮时，没听见雨声了。打开窗户一看。东方已经开始有红色亮光了。有的地面已经干出了本色。心里自然放松了些。

在船的一楼。空着很多座位，选了一组靠舷窗的位置，用两个手擘垫在桌面上，把头放在上面睡一会儿，等船启动后再看看沿途风景。

“这儿能坐吗？”一个操着广东话的男人问道。

“没人，能坐。”晏菊花回道。

跟着这个面容有五十多岁的男人座下的，是一位穿着讲究，披着带须边的披风女人。好像比男同志至少年轻十岁以上。对我笑了笑说；“昨晚没睡好吧！”

“昨晚下了一夜大雨，耽心今天玩不成。没睡好。”我回笑道。

说完我又趴下继续睡。

不知是谁问对方，“来，吃点心。早上没吃东西吧？”

晏菊花从放在我旁边的袋子里面，拿出一些食品放在桌子上，让对方吃。听见她们嘎嘣嘎嘣的嚼叫声，我再也睡不着觉了。抓起一根麻花，尖着牙齿咬断一节，也开始嘎嘣嘎嘣了嚼起来。听他们聊天。

他们介绍说，已经出来有半个月了。先到的庐山，再去的武夷山，刚从神农架返回来，准备看一下山峡大坝就回老家，广东的虎门。男的是个小企业主，是专门为外国人制作家庭打扫花园用的手推车。女的是开了一家设计室。为客户设计商店门面，公司会议室，堂所大厅，客厅等装饰装修。看来这两个主都是有本事的老板。

女老板问晏菊花是干什么的。“搞物资仓库管理的。”她回答道。

男老板问我是干什么的。我说“在企业搞杂耍的”。我不想告诉别人过多细节。

女老板一听就乐了。“你们是什么企业，还有搞杂剧的。”

“我们是修铁路的。我说的杂耍是指干的活比较杂乱，就是像杂剧团小丑干的活一样。”

“哈哈哈！你真幽默。差点让我误会了。”女老板说。

游轮来到“三峡人家”景点，大多数人都跑到船顶去看风景。坐在船上只能看个依山而建，蜿蜒曲折的灰色房屋大概。我已看过无数百遍了。坐在位置上无动于衷。夫妻俩嫌拿着背包，行李箱不方便。另外看完后坐位不保，看我没动窝。就放心地让我帮着看管行李。可能是他俩觉得我是个诚实可信的人。

下船后中午就餐他俩主动与我们一桌。游玩各个景点时也是相随而行。短短几个小时，好像成了老朋友一样随意笑谈。男的叫菜本色，女的叫叶彦蓉。我暗暗笑道。这两个人怎么跟植物较上劲了。干脆叫菜叶算了。

在悠闲地步行时，男的总喜欢找晏菊花聊物资管理方面的事。女的总喜欢谈各个景点的古诗和古装饰之事。她说“每遇一个古代装饰时，我就思考古人出于什么心情创作的这些景观的。读到古诗词时，想像他们当时的激情奔放或忧愁伤感的状态。”

我被她与普通的游客所见，所思大相径庭的思维所折服。看来这个老板是个才女。于是我告诉她，我的真实身份，以及对文学的热爱。我俩越谈越投机，最后互相交换了手机号码。

晏菊花不知今天闹什么鬼，跟着菜老板一会儿大笑，一会儿擦眼泪。有时神秘地往我们这边斜视，用手指指点点。

参观完回到旅馆，我想洗洗，下楼吃碗面就睡觉。明天我要回老家去看看。这里离老家，比从单位回老家，缩短了一半路程。她说今天请客，约好了在不远处一家火锅店吃火锅。我奇怪了，平常像个吝啬鬼一样的人，今天突然大方起来了。还要请刚认识的人吃饭，莫不是又要搞出什么新名堂来了。我跟着去了。菜老板俩口子早已占好桌位在等着我们。晏菊花毫不拘束地坐在菜老板旁边。我和叶老板自然就聊在了一起，总不能我俩看着她俩表演吧。

吃完饭，晏菊花与菜老板争着去付账。最后还是晏菊花付了款。

结完账，菜老板提出到江边转一转。我实在不想去，叶老板说:“明天就要各奔东西了，转一转也好。”

晏菊花和菜老板找了一张双人座位，热火朝天地谈什么钢板型号，钢管什么尺寸，胶轮什么质量。我对这方面不感兴趣。站在江边护栏，看着万家灯火，江上游动的轮船。

叶老板今天打扮得格外舒气。头发高挽在顶，插上一根纯白玉簪。有点像古代淑女的盘头。脖颈围着鹅黄丝巾，上身里子是白色长衫，外套一袭青色半袖绸缎袿。其优雅安稳的穿戴彰显出大家闺秀的端庄和富贵容颜。她走到我身边时，略带茉莉花之香的微风传到我的嗅觉。她是让我想多看一眼的女人。

“我们明天就要再见了。希望你有机会去虎门玩。”

我表示了谢意后对问她:“你爱人好像比你大一些。”

“大我十五岁。他已经五十三了。我当时人很年轻，对婚姻大事不了解，被他忽悠到手后，感情一直不好。本来早就该离婚了。考虑到他帮我投资搞了个装饰设计室，想还完他的投资本钱后，再离婚。做到俩不欠。现在只差五万元还清，他提出最后一次旅游后，就回去办手续。其实我们的婚姻早已名存实忘了。”

“无可挽回了吗？”我问道。

“我们是和平分手，不存在恩怨情节。不存在挽回问题。”

我无话可说。只能是啍啍哈哈应付两句。离不离与我无关。

她想了解我的婚姻状况，都是过来人，一眼就能看出破绽。我说一言难尽。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早上，我要回老家去，乘船往上游走。晏菊花吞吞吐吐地，欲言又止地，最后鼓足勇气对我说:“菜老板让我去他那里打工，帮助管管物资。行吗？”她这是在征求我的意见吗？

“人生是自由的。我什么时候管过你？什么时候你服过我的管？你去吧！我走了。”说完我提着行李直奔船码头，连头都懒得回。

“半年后，我收到叶老板寄给我的一枚u盘，在电脑上一看，明白了晏菊花已和菜老板发生了性关系，是叶老板用摄像头获取的视频资料。”

我打电话感谢了叶老板，并把我和晏菊花的恩怨仇恨，大概情况讲给了她听。终于把一泡粘狗屎甩掉了。心情彻底放松了。我可以为我的两个目标轻松前进了。

今年是参加铁路老战友第二次聚会。前两次被晏菊花胡搅蛮缠搞黄了，没参加成。今年聚会到我们刚参加工作的一四三五铁专线举行。可以借此机会去悼念牺牲的战友们英灵。在松林宾馆大厅报到处，我看见一位满头银发，清瘦修长的女人，怎么好面熟。突然反应过来了。这不是离别四十多年，日夜思念已久的秋莎莎吗？我心里一下难过起来了。怎么会老成这个样了啦？我不敢开口，怕她认出我来，让她失望的月明哥一副落魄的样子来。

“活剥皮，还愣着干什么呀？还不来拥抱你的初恋情人，秋莎莎呀！”魏文秀也是眼红着说。

我不再犹豫了。顾不了满堂战友的注视。跑过去抱着她就痛哭了起来。她已泣不成声。只是在我耳边轻声呼唤着“月明哥！月明哥！我好想你！”

“行了，再不松开我们就要报警了。”大家都笑了。很多人流着眼泪，望着我们笑。

说话的人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肖蓉，是你陪着莎莎来的吧？”我问道。

“我是你俩永久的联络员，这下好了。我的历史使命完成了。你们已经破镜重圆了，就等着吃你们的喜糖了”。莎莎不好意思的望着我，我也羞红着脸望着她。

在魏文秀，肖蓉的鼓动下，把我和莎莎安排在一个双人房间里。我们只好半推半就地进入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