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灵变

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中国就已经开始出现了所谓的三角债问题，你欠我，我欠他，到处是一片赊欠经济。其实是社会的经济结构不合理，产能过剩，社会消费乏力。

杨顺才是越干胆子越大，他居然从国内几个家电的生产厂商那里调来了许多的家电产品，都是赊账，民间叫做“上打下”，也就是第一批货不给钱，第二进批货时，再给厂家结算第一批的货款。由于是买方市场，有时候就会出现付款不足，欠账越来越多的情况。

那个年代里的家电，也无非就是电视机、电冰箱之类的玩意儿，杨顺才对厂家是一概赊销，自己租下个卖场，雇来营业员，卖出去东西之后，再给厂家结账。不合适的产品还可以随时发回工厂进行调换，真是抱着个不哭的孩子了。

精明的杨顺才在参与基金会投资不到一年的时候，就看出了危险，他是在基金会的业务正如日中天的时候就主动退出来了的。当时许卞山还一个劲儿地劝他说不要退，杨顺才则是铁了心的要撤资。只说是自己的生意资金周转紧张，急需用钱。

谈话之间，许卞山就拉开自己的皮包，露出大概有五六万块钱的现金，说道：“你看，这是市委办公室秘书赵挺转交给我的钱，他一个人就已经在咱们这里存了有十几万块钱了，还有很多人都是拖着熟人找到我来存款的，就为得个高利息。”

许卞山以手掩口凑近杨顺才的耳朵说道：“大额的存款都是些当官儿嘞。”

杨顺才不无惊异地说道：“那个赵秘书也就二三十岁嘞年龄。他咋有恁多钱？”

许卞山故作正色道：“他逗不兴拿他爹嘞钱来存了？逗不兴替他嘞亲戚朋友来存了？”

杨顺才笑道：“也是。不过都写成他自己嘞名字了。”

许卞山也笑道：“咱管他嘞。他天天来这儿存十万才好嘞。”

杨顺才歪了歪嘴说道：“现在经济形势可不是太好啊，这到时候给不起人家高利息可咋办？”

许卞山笑道：“不会的，光是这后来存进来嘞钱就够付利息嘞了。”说完这话后，许卞山就感觉到自己失言了。他看了看杨顺才的反应。

杨顺才是不动声色，吸了一口烟，然后就从口中弹出了一个浓浓的烟圈，随即又快速吸了一口烟，向着那个正在空中翻滚着的越来越大的烟圈的中心部位就直直的吹了过去。只见一道白色的烟棍像箭一样的穿过了那个白色烟圈的中间，那个白色烟圈翻滚地就更加的快了。

许卞山不禁惊叹道：“吔，老弟你这手行啊，我见过那么多吐烟圈嘞，你这一手，我还是头一回见嘞，不错。”

杨顺才挠了挠头，就说道：“老哥，江湖上有句话，说是‘看透不点透。还是好朋友’，我这都是小把戏。你老哥玩嘞才是真把戏呀，玩不好，掉下去嘞可是不止你一个人啊。”

许卞山听出杨顺才是话里有话，就故作不解地问道：“咋了？你在外边儿听到啥了？”

杨顺才说道：“要是在外边逗能听到啥了，那也就该出事儿了。”

许卞山沉默了，他喝着茶，等待着杨顺才继续把话说下去。

杨顺才就说道：“老哥，我是实在急等钱用，我那五六十万块钱，下个月你老哥务必给我整出来，连本带利，清喽，老弟我请客，咱到郑州，好好玩玩，我知道这都快俩月了，嫂子在地球那边嘞，你老哥肯定是渴的冒沫了。”说完就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许卞山不禁心里一沉，暗自思忖，自己老婆带着孩子去美国的事儿可是没几个人知道呀，看来这事已经是自己长了腿了，慢慢地，就会有更多的人知道了，哼，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想到这里，许卞山就岔来话题说道：“老弟，你嘞事业做嘞这么成功，咋还不赶快成个家呀，是不是好去歌厅玩儿啊？”说着就诡异又略带嘲讽地笑了。

杨顺才也笑道：“玩儿是玩儿，成家是成家，两不耽误。”

许卞山说道：“你想找个啥样嘞呀？说说，哥也给你操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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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顺才就说道：“我有目标，我看上电视台嘞那个播音员了，正愁没人介绍嘞，你老哥要是有关系，就给撮合撮合吧。”

许卞山就说道：“噫嘻，这你算是找对人了，电视台嘞台长吕明新我认识，开政协会嘞时候，俺俩好坐到一块，平常也给一块喝过几次酒，这事儿包到我身上了。你回去听信儿吧。”

杨顺才笑道：“哥啊，我今天是来抽钱嘞呀，咋变成是来找老婆嘞了？”

许卞山笑道：“啥急先办啥呀，老婆娶到手，钱都是小事儿。”

杨顺才也笑道：“吔，不对，老婆？老婆算个啥呀！有喽钱，老婆自然也逗来了，我逗是要钱。”

许卞山沉吟了一下，一拍大腿，爽快地说道：“中，没问题，钱，老婆，咱都要。呃，你看这样中不中，你要撤资，咱分三回来办，保证三个月内给你清完，连本带利一分不少。”

杨顺才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许卞山说道：“好了老弟，就这样办了，哥说话算话。”

杨顺才说道：“我嘞哥呀，你现在不会穷到这种地步了吧？在新开，谁不知道你现在是个财神爷呀。咋还五六十万都拿不出来呀？”

许卞山说道：“这不是都贷出去了嘛，你要不信，可以去查账，一笔一笔都记嘞是清清楚楚嘞，啥时候也错不了啊。”

杨顺才沉吟了片刻，将烟头揿灭在烟灰缸里，说道：“两次吧，六十天之内，好吧？”

许卞山笑道：“诶，老弟你真是个生意经，那个电视台的小妮儿要是嫁给你喽，那才叫有福嘞，中，我这逗联系老吕，晚上我请客，咱吃着说着，没问题。”

杨顺才看到许卞山有意要结束这次谈话，就说道：“中，吃着说着。”

许卞山说道：“你放心，老弟，哥一定把你嘞钱尽快给抽出来，把你嘞媳妇儿也给你哄到家，哄到你床上。中不中？咋样？”说着就笑了起来。

杨顺才也笑道：“哥，我还是那句话，看透不点透，还是好朋友。”

许卞山说道：“?中，哥心里明白，咱不说了，出去逗不说这话了，工作上嘞事儿，咱逗给这儿说，出去咱啥也不说了，中吧？保密，保密要紧，保密才能够多赚钱，晚上咱好好嘞喝一摊儿，啊。”

两个人约好了晚上吃饭的时间和地点，然后就分手了。

许卞山望着杨顺才的背影，不禁长长地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