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向前狂飞，赵羽大声问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个净月仙都都府修士答道：“我以前听说过一次，还不信，没想到竟然碰上了。那是妖兽山里出来的一种异化了的灵兽，叫往生鱼。”

毕竟已经同行多日，赵羽知道那位都府修士叫丁琛，正是五位都府修士中的为首者。赵羽又向身后瞅了一眼，还是觉得头皮发麻，上百条长长的大肉虫在沼泽表层大有千帆竞渡、百舸争流之势，但是，它们毕竟不是船，而是大肉虫……比那些大肉虫更可怕的则有在活食着大肉虫的往生鱼，它们的吞食速度让那些大肉虫的奔跑显得如此无力。

“往生鱼？”赵羽重复道。

“是的，往生鱼。”

楚云落虽然也很好奇，可是她已经完全无法开口追问了。只因她便是被那些大肉虫恶心的较严重的一个，身上起满了鸡皮疙瘩，胃里也一阵阵泛酸。楚云落只能勉强听着，以免错过有用的信息。

那丁琛并不卖关子，直接道：“我知道的也不多，就全告诉大家好了。妖兽山不是妖族起源地吗，这么多年过去，反正咱们人类一方是不知道妖族离开的真正原因。但是，等妖族走后，此地就逐年变化，这却是咱们大体知道的。妖兽山上的其中一项变化，便是出现了许多异化的灵兽。”

“异化？就是变异吗？”赵羽问道。

丁琛摇了摇头：“也可以说是变异，但是，用异化应该更恰当。咱们仙界的变异灵兽只要能存活下来的，大都是变强了，只有极少数才会变弱。但是，不管变强变弱，它们变异的方向是不固定的，在仙界很难找到两只一模一样的变异灵兽。而妖兽山上后来出现的这些异化灵兽，其实它们本是山中原有的灵兽，却不知道由于什么原因，集体地发生了同一个方向上的变异。比如这往生鱼，据说它们最开始实是一种很温驯的鱼类。”

眼看着和后面的肉虫大部队越来越远，赵羽、楚云落等人终于是松了口气。赵羽直接抬起袖子擦了一把额上的细，然后继续听丁琛讲述。逐月宫的女修们应是也不明底细，虽然一个个惊魂未定，也都用心听着。

“据说，以前的往生鱼不分雌雄，而是自我繁殖。它们会在衰老之后在体内孕育出一条新的往生鱼，一旦繁殖出去，老的就会马上死掉。这已经有点像是佛家的轮回，所以，往生鱼在佛家的典籍中还被描述成一种懂佛法的高智慧温驯灵兽。可是，大家再看现在的往生鱼，它们已经变得凶残无比，而且繁殖方式也变成了吞食大量食物后高速分裂。除此之外，它们的灵智也极大降低，好像只剩下吞食、繁殖的本能了。”丁琛沉声道。

一群中有一个两个和别的不一样，那是变异，像往生鱼这样，集体变异，那真的就只能叫异化了。

“妖兽山上被异化的灵兽多吗？”赵羽连忙问道。

丁琛苦笑了一下，看向赵羽道：“赵师弟，你应该知道妖兽山很大很大，它自身的面积就是整片万重山面积的五分之一左右。同时，它不仅是妖族的起源地，也是都天世界许多灵兽的起源地和乐土。很久以前有一句话，叫做‘只要在都天仙界别的地方能找到的灵兽，在妖兽山都能做到’，由此可知，那里的灵兽到底有多少了。妖族人走了，但是所有的灵兽都留了下来。我知道的是，妖兽山上被异化的灵兽并不多，但那是按比例说的。实际上，哪怕那里的被异化的灵兽种群只有千分之一，甚至万分之一，也是一个很恐怖的数字了。”

赵羽咽了口唾沫，皱眉道：“那往生鱼怎么又跑妖兽山外面来了？”

丁琛苦笑了一下，然后叹道：“说来可怖，这往生鱼本是妖兽山中一种战力完全不入流的灵兽，但是，异化之后其智慧降低，实力却是大增。它们只剩下吞食和繁殖的本能，竟以蝗虫过境之势席卷了妖兽山的许多地方，灭绝了不知妖兽山上不知多少种群。唉，这些我当初全是当故事来听的，没想到……”

丁琛没想到什么？当然是竟然亲眼看到了异化后的往生鱼！就照刚才的架势，那往生鱼灭绝掉这整个沼泽里的大肉虫完全不在话下。

叹了口气后，丁琛接着道：“咱们见的这些往生鱼，应该只是误打误撞跑到妖兽山外的。只要它们没有一开始就被杀死，那么就很难杀绝了。”

“嗯。”这一声却不是赵羽答的，而是好多人下意识地回应的。

逐月宫的妙竹、妙玉原本一直情绪不高，经此一吓，倒是完全精神起来，也顾不上消沉了。

话说，妙玉当真是天生丽质，既然是在消沉之中，对那五个净月仙都的都府修士来说，她的魅力也是整个队伍中最大的。是以，一路上一直有人在偷瞄她，现在也一样。

真正的美人，当真是一颦一笑，甚至连惊、怒时都是美的。

都刚刚吓了个半死，赶紧看看美色压压惊……

可赵羽早已心有所属，所以便极少往妙玉那看。此时他心转电转，又向丁琛问道：“丁师兄，照你的说法，妖兽山上既然有那么多的异化灵兽，还不早就乱了套？”

丁琛苦笑反问道：“赵师弟，难道有人跟你说过妖兽山上没乱套吗？”

“……”赵羽一下无言以对。他脑海中的“没乱套”，全都是自己单方面猜测的。

所以，这妖兽山不仅来头极大，还是一个完全没有正常自然规律的所在？！

“丁师兄，那你知不知道这往生鱼的实力在妖兽山上大体处于哪个层次？”赵羽追问道。

“不好说……”丁琛摇头道，“若是成群出击，可能连比它们强得多的也能杀。便如果久无食物，干饿也能饿死。”

这个时候，逐月宫的妙竹也深有同感，因为她在来之前也是向宗门里的长辈了解过妖兽山的情况的。

终于，妙竹也开了口，轻声道：“赵师弟，其实妖兽山从古至今都不属于咱们仙界，即使妖族离开之后，我们的大修士到这边来，也都要千方百计避开妖族大能的视线。即便成功到来之后，由于还有许多强大野生灵兽的存在，照样没办法随心所欲。总的说来，妖兽山说大很大，但也没有超过我们仙界任何一个都府的面积，可是，要说对妖兽山的探索和了解，我们的真的还差很多很多。”

丁琛立刻点头附和：“是的，我们人类修士对妖兽山最了解的仅是外围一小层，再往里，几乎相当于没有任何了解……”

说到最后，丁琛的神情明显有那么一点不自然。

原因很简单，他说了违心的话。

其实每一个大势力都是知道一点点妖兽山上某个位置的秘密的，但是，那只是他们的秘密，并不想与别人分享。

问心宗压根就没正儿八经派人来过妖兽山，自然不可能有什么秘密可言，不过，楚云落的师傅却来过，此时赵羽还没有意识到，一旦踏上妖兽山后，他还能沾楚云落一些光。

通过交流，大家的情绪稍稍平静了些。

一行人越飞越远，终于是彻底把那些大肉虫和往生鱼甩没影了。但是，这片沼泽实在太大了，他们飞了这么久都还没有飞出去，而且往前也望不到边。

眼看着就要天黑了，难道今晚要在沼泽里过？

正在赵羽发愁之时，毫无征兆地，从后方极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低沉嘶吼！

“呜……”

那嘶吼声简直就像是悠长的号角，低沉而宏大，并且明显是从地底传出的。

所有人都是一怔，顿生毛骨悚然之感，能发出这样嘶吼声的，得是多么巨大的存在？

但是，更让人毛骨悚然的还在后面！

“轰隆隆……”

大地震颤，从南边极远处的地方传来了爆炸般的声音，众人目光所及之处，沼泽里几乎所有的树都在轻颤着，越往南的颤的越厉害。

地平线上突然就冒出了一大团黑云，冲上了天空，又四散而下。

那不是云，而是沼泽里的泥水！

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再然后，众人便眼看着地平线上又被掀起一大片的“黑云”，然后连成了一条长线，向前北方，也就是他们所在的方向推进！

大地，不，应该说是沼泽震颤的更厉害了，沼泽里的细树全都被晃得落叶纷飞。在昏暗的满是瘴气的林中，尤其是马上就要天黑了，一群已经被吓得半死的人又看到这样一幕，真的是有些不知所措。

愣了一下之后，还是丁琛第一个反应过来，喊道：“快走！”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赶紧跑！

众人再次使出了所有力气，向着北方狂飞而去。

甚至已经有人冒出了这样的念头，真不行的话，就只有飞到高空中去了。

但是，抬头往上看，高空中还有那些野生的天空霸主在云端盘旋……

啥也不说了，有多快飞多快吧！

然而，他们根本就没有飞多远，兴许连一里都不到，沼泽上的震颤便越来越剧烈，他们也听到了从南边轰隆隆而来的轰响声，声音正越来越大。

赵羽再一次回头朝后望去，便看到了让他心凉的一幕。

天空中被掀起的像黑云一样的泥水显得更为壮观，而且，竟然是笔直地朝着他们这边来的！

嗯？

赵羽又朝地面望去，竟是看到了那掀起“黑云”的罪魁祸首！

由于还离得极远，只能看出那好像是一个灰色的“土丘”，那“土丘”正疯了一般地朝前拱着，在它的巨大体型和力量面前，沼泽中的泥水和细树全都飞了起来，简直就像是被炸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