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飞鸿瞪着耶律风：“小秃脑壳，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塔不烟将孩子护在身后：“幼驼一死，母骆驼便再不肯带路，就算逼着它带，带的也是死路、绝路！”

王飞鸿听出她一语双关之意：“杀了当然不好，弄得他半死不活就是了，瞧这畜牲带不带！”

米入斗拉住王飞鸿：“他们女人孩子诸般不易，咱们大男人先让他们一让，这些水听她的调配好了。”

王飞鸿这才悻悻作罢。

这晚众人用包裹垫高了头，卧在沙浅处。米、王、盖三人轮流放哨。

大漠里甚是寒冷，晚上更是冻得厉害。

倪一羽身上有伤，血气不足，只冻得叫苦连天。两个小一些的孩子更是不住地哭闹。过了好一阵，鼾声才此起彼伏地响起来。

晨曦初露，一行人纷纷起来。一点人头，少了倪一羽。

米入斗四下望去，但见平沙之上，哪有人影？

王飞鸿道：“昨晚我值二哨的时候，还听他牙齿咯咯打战呐！盖矮子，你是三哨，瞧见他去哪儿了吗？”

盖恶虎摇摇头：“我……没听到什么动静啊。不会是从石脉上滚下去，给埋住了吧？”

“怎地又没听见他呼救？他那大嘴巴开叉开到后脑勺，你当是摆设吗？”

几人一边说，一边沿着石脉，向回寻去。谢天雷踏着木腿，也跟了过来。

王飞鸿道：“老谢，你看牢那个婆娘，别让她带着崽子逃了。”

走不多远，望见一片细沙在晨曦里闪闪发光，格外醒目。

米入斗心知有异，抓起一把来，见沙中混了不少冰碴子。

盖恶虎喜道：“下面有水！”两只大手向下一刨，便是一个深坑——坑底，一只发青的手惨兮兮地伸着。

盖恶虎吓了一跳，往回便跑。米、王二人也吃了一惊，连挖几下，赫然见到一张人脸。

二人皆是胆气粗豪之人，三下五除二将尸体刨出来，正是倪一羽。

他头朝上仰着，咽喉一处刀伤。身旁一个开着口的水袋子，袋中的水早已流光。想来天气酷寒，那水尚未渗入沙中，便已结冰，同沙粒混在一起。

看那情形，倪一羽似是趁夜偷了一袋水，避开众人仰头喝水之时，被人一刀致命。

王飞鸿斜了一眼萧塔不烟：“这恶婆娘干的！”疾冲回去，扬手一个耳光，扇在她上。

萧塔不烟跌倒在地，嘴角鲜血长流，半边脸颊登时肿了起来。两个年幼的孩子四条小胳膊张着，拦在她身前。

耶律风大叫一声，拔出匕首，往王飞鸿腰上刺来。

王飞鸿岂能让这顽童刺中？一脚将他踢飞。耶律风落下石脉，只一转眼，细沙便直没胸口。

米入斗忙趟过去，探长胳膊将他拉了回来。

耶律风恶狠狠地瞪着王飞鸿：“你干什么打我妈妈？”

“一家狗子，倪兄弟身上有伤，耐不住渴，拿了袋水喝，你们就要杀他吗？”

萧塔不烟将口中血水吐在地上，先把耶律风唤回身边，才说道：“你们个个都有武功，我们四个除了女人，就是孩子，哪杀得了他！”

王飞鸿嘿嘿一笑：“谁知道你这狠心肠的恶婆娘，用了什么阴损法子！倪兄弟昨天说了你几句风话，你便记恨着，找个茬子把他杀了。对不对？”

萧塔不烟一字一顿：“我虽是女流之辈，可也知身处绝境，须得同舟共济的道理。他那几句风话，我才不会理会。”

她向盖恶虎瞧了一眼，目光又逐个掠过米、王、谢等人：“就算有人偷水喝，我不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么？”

米入斗道：“咱们再瞧瞧！”仔细察看那处刀伤。

谢天雷翘着一条木腿，蹲在他身边，伸出一根食指，向伤口探去。

那伤口极深，谢天雷一根指头直没进去，竟没探到底。

米入斗心中一动：“不是他们母子。”

谢天雷点点头，忽的跃到萧塔不烟身前，一手一个，将两个小一些的孩子夺下来。

萧塔不烟厉声道：“放下孩子！”发疯一般，直扑上来。谢天雷纵身躲开，顺势一脚，又将耶律风踢出老远。

米入斗急道：“谢天雷，你发什么癫！”

想要去救，但见两个小儿在他掌中，不敢妄动。

谢天雷哈哈大笑：“先杀了这两个小的，要是这婆娘再不说实话，就把那大的也杀了！”

腕子一旋，将两个小儿头对着头，往一块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