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入斗挺枪疾冲上前，正要向当先一人刺去，却听他高声叫道：“大哥！”说的却是契丹话，声音入耳，甚是熟悉。

他一转念便已分辨出来，愕然道：“陀古？”急忙将枪收回。

凝目一瞧，见这队兵马白袍之下衣甲全黑，正是可敦城的玄甲精骑。

陀古探下一条手臂：“上马！”米入斗胳膊在他腕子上一搭，借力纵上马背。

陀古却一腾身，跃上旁边一人的坐骑，喝道：“让给我骑！”

那人翻下马来，疾奔两步，却又跃上身后一人的马臀，同他共乘一马。

二人疾驰中换马，丝毫不见顿挫。

米入斗大指一挑：“好功夫！好兄弟，你怎么来啦？”

陀古一边催马疾驰，一边说：“我帮你打仗来啦！前些天姚姐姐到夹山送信，说金兵要南侵雁门，向大石将军求救兵。”

米入斗又是一愕：“姚……啊，她还活着？”

陀古双眼瞪得溜圆：“她死过吗？”

米入斗心想：“原来姚女侠没死，这可太好啦！”问道：“她人在哪儿？”

“她把消息带到，就匆匆去啦，说还有一件要紧事。耶律将军听了，就和皇帝去讨兵马。

可那胆小鬼被金兵打怕了，把玄甲骑兵、皮室四军全都揽在自己身边，就是不给。

后来耶律夫人想出了个主意，到玄甲营中散出消息，说大石将军要挑选兵马去打金国。

咱们和女真打了这好多年，玄甲从没一战，听了哪还按捺得住，纷纷跑到他帐外请战。

那皇帝听说后，派了个内侍来宣旨，责骂他蛊惑军心。结果被兵将打了个半死，圣旨也给撕了个粉碎。

大石将军情知夹山再也呆不住了，只好带着八千兵马出走。他让我带着大队人马帮你打仗，自己只带两百骑去联络漠北诸部。”

米入斗叹了口气：“他为了帮我们，不惜和辽帝反目，姓米的可不知如何报答了。”

陀古嘿嘿一笑：“耶律夫人早就瞧出那胆小又贪财的皇帝成不了大事，可将军总是说应该同……同舟那啥的，不忍心离开。耶律夫人正好趁这个机会，逼他不得不走。”

米入斗心想：“萧塔不烟当机立断，堪称女中丈夫！这两口子男的宽厚，女的果决，一定能成大事。”

陀古接着说：“我想打仗怎能没有好马？索性把皇帝的马也偷了几匹来。哥哥，你骑的这匹绝尘，就是他的。”

米入斗见胯下那马身高腿长，霜鬣扬风，举步扬蹄之际，似是闲庭信步，便轻易驰在大军之前，不由得赞道：“好马！”

又听陀古道：“我过来的时候，杀退了一小队女真，缴获了不少旗号，就扮作兔崽子的人马，来戳他们的屁股！”

两人口中说着话，丝毫不耽误领军疾驰。不时遇到三三两两的金军哨骑前来查看，尚未靠近，便被陀古发箭射倒。

驰出数里，金营近在眼前。但见火墙之外人喧马嘶，一大群女真弓手正围住了几十人放箭，却是平重明、范氏兄弟等人。

众人背靠崖壁，负隅而战，身上大多已带了箭伤。

米入斗吃了一惊，双腿一夹，那马一跃数丈。迎面敌兵只觉一团灰影骤然扩大，接着胸口一凉，便被挑飞了出去。

大队玄甲接着涌到，如疾风卷落叶，将众弓手冲得七零八落。

群豪见米入斗竟领着一队“金兵”杀了回来，无不诧异。平重明眼中蒙血，瞧得不甚清晰，百丈剑向他当胸疾刺。

米入斗忙挥枪架开长剑，大声说：“自己人！”

平重明这才认出他来，斜睨着陀古等人头上垂下的发辫，双目一瞠：“这些个狗贼是谁？”

米入斗心想：“平四侠久在中原，哪分得清契丹女真？”

当敌之际，他无暇同众人解释，又唯恐群豪分不清金兵辽骑，乱杀一通。

大声喝道：“平四侠，咱们大援已到，你带着人马撤下去歇会儿！”拍马向火墙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