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十天的颠簸，他们总算踏上了益州的土地。

“神剑山庄有很多神兵利器吗？是不是有天下第一剑？”白羽蝶走在他们的身后，打量着沿路的光景。

少庄主只是瞟了她一眼，夜幽冥倒是不介意地说道：“那是神剑山庄最辉煌的时刻。”

“现在神剑山庄没落了吗？”白羽蝶可惜地垂下脑袋。

“嗯？这怎么能叫没落？”少庄主立马反驳道，“现在世道太平，军阀割据的时代结束了而已。”

“今年的赏剑大会不办了吧？”夜幽冥惋惜道，“估计颜尽回来还能吸引一点人来比试。”

少庄主狠厉地怒道：“他也就占着剑圣徒弟的名号而已！”

白羽蝶在一旁听着他们聊着，心里有了大概的框架。首先，他们不是来找颜尽寻仇的，起码不是什么血海深仇。其次，他们需要颜尽的帮助，不管是武学造诣上的还是个人名气上的。再者，颜尽似乎并不想和他们搭边，所以他们并不知道颜尽去了哪里。

“颜尽若是来了，你们要怎么劝他留下来呢？”白羽蝶知道他们的目的就是把颜尽引来神剑山庄，但颜尽似乎很强，强到他们都留不住的地步。

“劝？”少庄主冷笑一声，“我为他准备了三大关卡，七十二地煞和三十六天罡，以及本庄主，要是他能够打败所有人，我就放他离开。”

“你这不是赖皮吗？”白羽蝶一听这么多人打颜尽一个，颜尽就算打得过他们，但体力也跟不上啊。

“嗯？习武之人怎么能说赖皮？这是最基本的，不服就上去挑战，打到输为止。”少庄主斜睨了白羽蝶一眼。

“为什么要这样对颜尽呢？”白羽蝶不解地问道，“他不想在江湖上混了，何必要逼他？”

少庄主已经破天荒地说了很多话，面对白羽蝶这样的问题他却有些沉默。

这种情况他很难描述，颜尽很有天赋，剑圣选了颜尽当徒弟而没有选他，甚至颜尽还拿走了神剑山庄的倾尽所有打造的无双剑，以此打败了不少“天下第一”，将神剑山庄带上了巅峰。

但就是这样一个集万千优势与实力于一身的人却说要走，要离开武林，这样的决定让一众武林泰斗及前辈们错愕。

“他就不配拿着父亲打造的无双剑。”少庄主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爸的剑怎么给他不给你？”

白羽蝶的一句问话让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三人之间没人说话。

夜幽冥紧张的看着少庄主，这个白羽蝶真的是在少庄主的身上摸逆鳞啊，他都忍不住捏了一把汗。

这时，阿昌从远处小跑至少庄主面前：“准备好马车了。”

颜尽找了一处客栈落脚，给马休整的间隙，顺便再补充一些食物和水。

他已追赶了七日，按照路程，晚上就可以到达益州的地界了。离开神剑山庄的这几年他也想了很多，他也许不适合待在武林里，他不擅长应付那些人和事，他也不会再回去了。

只是他没想到神剑山庄的人能够找到白羽蝶，说明他们在县里就打听到了颜尽的行踪，只是他们不知道颜尽去了哪里。

颜尽坐在简陋的木凳上，回想起了过去和母亲相依为命的日子。

他的母亲是神剑山庄的大小姐，而父亲则是当时的齐国公，齐国公当年南征时遇伏，是母亲救了他并将他带回了神剑山庄，母亲很快就喜欢上了俊俏又谦逊有礼的父亲，但他一直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只有母亲知道。

当时的庄主也就是颜尽的外公严厉地反对母亲和父亲这段感情，并因此和母亲断绝了关系。

其实父亲一直想回京城，当齐国公的日子怎么能和食不果腹的乡野生活比呢。他找到了一次机会离开了，并承诺会回来接颜尽母子。

但，父亲也自此渺无音信，母亲郁郁寡欢，精神状态每况愈下，在颜尽的那句话之后选择结束生命，临死前写了封信希望神剑山庄的庄主能够念在颜尽是其骨血的份上抚养他。

颜尽留在了神剑山庄，因在武学方面颇有天赋被剑圣收为了徒弟。

白羽蝶坐在浴桶里清洗身上的灰尘，一旁管事的秦嬷嬷喋喋不休地向她讲述颜尽的身世，只是神剑山庄的人都不知道颜尽的生父是齐国公，只知道他是个丢下颜尽母子不管的负心汉，大小姐才会因此无法承受，选择自尽。

“庄主知道小姐自尽之后，把自己关在闭关室里很久没有出来。”秦嬷嬷每每谈到这件事就忍不住惋惜。

白羽蝶愤恨地拍打着水面，溅起水花：“真是渣男！太不负责任了！”

“就是，嗯？姑娘，啥叫渣男？”秦嬷嬷手中的水瓢一滞。

“呃……就是坏男人的意思。”白羽蝶解释了一下，“那颜尽小时候也太可怜了吧。”

“也许是老天爷垂怜，颜少爷学武很有天赋。”秦嬷嬷又开始夸赞起来。

“那他在神剑山庄不是混得挺好的，怎么又要离开呢？”白羽蝶很费解，明明武功极高却要去给齐国公府当个小侍卫。

也许这就是武林逐渐没落的缘故吧，原本分散的地方势力都被整合了起来，在越来越有规矩的世界里没有什么容身之地和用武之处了。

“这点也不能怪他。”秦嬷嬷叹气道，“像现在很多老前辈都去从商了，还有的从军了，都不混江湖了。”

“啊？那多可惜啊。”白羽蝶还是很向往那种武林盛世的，毕竟小时候没少看武侠小说。

“可惜啥呀，都快吃不上饭了。你看原本七十二地煞的老周，本来那排云掌使得出神入化，还不是卖饼去了，现在每年春节前都会送山庄很多饼呢。”秦嬷嬷将水瓢的热水浇在白羽蝶的身上，“还有那天罡的林飞现在在广陵王手下混到都尉了。”

白羽蝶垂下眼帘，果然，人们的终点就是考公吗？也难怪颜尽会去当侍卫，轻松，安稳，钱也不少，总比以前喊打喊杀的日子过得舒坦吧。

“那岂不是地煞天罡走了很多人了？”白羽蝶这样一算估计这两编制里面凑不齐一百零八人了吧？

“唉，再过几年神剑山庄都不一定在了。”秦嬷嬷摇头念叨着。

时代的每粒沙落在人的头上都是一座山啊。

“也是，还是过好当下吧，有些事无力回天也不应再强求了。”白羽蝶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她也应当过好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