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娇娇已经回了帷帐，白青青还在计划着打下下场比赛。白羽蝶也不想一直站在马球场边缘，毕竟她也不是等着打马球的。

“我回去看看白娇娇。”白羽蝶和白青青说了一声，顺便和于静道别后便离开了马球场。

她的心里变得越来越复杂，对颜尽最多的居然是歉意，然后是越来越升腾的爱意，他真的为她做了很多，冒着危险救了她很多次，按照道义，白羽蝶以身相许都不为过。

只是……

刚走到自家的帷帐附近，白羽蝶就听见了两个人的声音，一男一女。

“让你姐打入李氏内部就能问到了吧？”

“不行，怎么能让小蝶姐姐跳火坑呢？”

白羽蝶站在不远处，本想再听两句，但敏锐的江筑韫发现了她的动静，白娇娇也惊慌地望向了白羽蝶。

“小蝶姐姐……”白娇娇心虚地喊了声。

白羽蝶看着两人并不远的距离，揶揄道：“你们进展有点迅速啊。”

白娇娇惊了一下，和江筑韫道别后，小跑到白羽蝶的身边：“江少卿他也没有那么坏，就是他拜托于静小姐教我们打马球，不然我和青青姐还学不会呢。”

“是吗？”白羽蝶看向远处的江筑韫，他立马俯身作揖。

他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一直向白娇娇示好，是因为白娇娇性子软，好骗吗？其目的是为了打听李氏的事，他是谁的人呢？李氏想拉拢广陵王对付谁呢？宇文泰已经被除去，接下去也不会存在宇文护摄政架空皇帝的事。

白羽蝶的步伐沉重起来，回了自己的帷帐依旧一脸凝重。本想着躺平安安稳稳地度日，却还是被卷进了这种尔虞我诈，阴谋阳谋之中，世事难料啊。

白娇娇战战兢兢地抬眼：“小蝶姐姐，你听见我和江少卿的谈话了？”

她的声音打断了白羽蝶的思路，白羽蝶淡定地回：“嗯，打听李氏的事，也不是不行，但要知道他的底子，别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嗯，佑丰哥的事江少卿也帮了不少忙，原本他打算将佑丰哥先收进大理寺，没想到刑部直接放人了。”白娇娇忧虑地问道，“是不是李氏的人？他们为什么要抓佑丰哥？是为了逼大夫人做什么事吗？”

“嗯，我摆了他们一道。”白羽蝶原本并不想说那些事，但白家俨然牵扯其中，更何况白娇娇也不是蠢的。

“啊？发生了什么？”白娇娇压低了声音，又靠近了白羽蝶一些，等着她娓娓道来。

“许念桃还记得吗？”

“记得。”

“白青青被掳走的事，她们也贡献了一份力。”白羽蝶的拇指和食指摩挲着，“我一直想着给她们点颜色，所以我扰了许念桃认识元谨世子的机会，没想到她居然怀恨在心，用那些下作手段害我，我将计就计，她如今只能委身于李璋的残疾小儿子。”

其实白羽蝶的心中依旧有些担忧，按照许念桃的性格，怎可能咽下这口气呢，她很可能会使用一些极端的报复手段，所以白羽蝶才想让颜尽当自己的侍卫，但现在知道他是齐国公的独子后，总有些微妙。

白娇娇倒吸一口气：“居然还有这种事……这怎么办？小蝶姐姐你怎么办啊？”

“不知道，现在我只能如李氏所愿去接触元谨世子。”白羽蝶想起方才和元谨打了个招呼而已就把颜尽醋成那样，若是和元谨谈笑还不知道颜尽会对她做什么。

手上的红痕虽淡了下去，但那种被他紧捏的疼却是一回想就又变得真切起来。

“元谨世子……”白娇娇低下头，“江少卿说不定认识元谨世子，可我们能相信他吗？”

“得看他的诚意。”白羽蝶知道现在的她们孤立无援，若江筑韫能够帮得上忙起码能度过这个难关，“明天他应该会来私塾。”

夜晚。

吟秋替白羽蝶梳着沾湿的头发，看着她身上单薄的中衣，问：“小姐，快入冬了，天凉，您只穿了件中衣不够的。”

“往被窝里一钻就好了。”白羽蝶打了个哈欠，倦意十足，她可不想睡觉的时候还要穿裹胸的小衣。

“您这是刚沐浴完还有些热气，等感觉到凉就来不及了。”吟秋的语气比从前更加坚定了，全然不似过去那个讲话胆战心惊的卑微奴婢了。

白羽蝶轻笑一下，转身就爬上了床：“好啦，我现在就钻被窝。天色也暗了，你也去休息吧。”

吟秋也只能无奈地收拾好梳妆台上的东西：“小姐，您歇息吧。”她吹灭了床边的蜡烛。

白羽蝶忽然抬起上半身：“烛火留个小的就行。”

“是。”吟秋吹灭了房间里的烛火，只在寝室外留了一支。

吟秋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屋子，白羽蝶满足地裹紧被子，感觉到了些凉意。她应当感到知足吧，起码她吃得饱穿得暖，还有个厚实被窝钻。

闭上眼没几时，疲惫的白羽蝶就睡着了。

颜尽来到了白羽蝶的院子里，望着她屋里亮着的烛火以为她并没有安寝。介于白天那般莽撞地伤了她，不知道她还在生气吗？

他谨慎地来到了屋外，打算敲门。

刚抬起手又犹豫了，这毕竟是她的闺房，他一男子这样进去是不是不太好？但除了这么做，他想不到能有什么办法可以在今天见到她。

他轻敲了两声，站在原地等候着，可屋子里什么动静都没有，没有询问声，没有脚步声，倒是有均匀的呼吸声，难道她睡着了吗？看不到她的人，听不见她的声音，就无法安心。

他绕到窗边，像之前一样从窗子翻进了她的房间。

刚落地，面前突然出现一个凶神恶煞，呲牙咧嘴的大胡子男人，怒目圆睁的模样让颜尽直接愣住了，被惊得手脚都有些发麻，险些没站稳。

再仔细一看，这是一幅钟馗的画像，她这是用来驱鬼的还是用来驱他的？

他甩了一下发麻的手，缓缓起身目光依依地望向了里屋。她鬼点子太多，简直是防不胜防。

此刻的他是从月华楼匆匆赶过来的，身上依旧穿着白天打马球的装束。由于他赢了些彩头，理应犒劳一下作为队友的元谨和游鸿堂，两人此时还在月华楼酣畅淋漓地饮酒醉。

颜尽轻轻掀开珠帘，朝放下帐幔的床走去。酣甜的呼吸声围绕在他的耳边，他原本惴惴不安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他不舍打扰她的美梦，只是静静地站在床边，隔着帐子看着她若隐若现的恬静睡颜，眼神缱绻温柔。

“蝶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