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蝶跟在颜尽的身后来到大街上，她还在想象着新名字，得挑个好听点的。

忽然，颜尽停下了脚步，白羽蝶一不注意，鼻子撞到了他的胳膊。

“痛。”

见颜尽不回话，而是严肃地望着前方。

白羽蝶察觉到他的警惕，捂着鼻子望去。

铁头陀押着倒卖身份的人离开了一家小破客栈，白羽蝶眉头紧锁，担忧地朝楼上望去，这是阳伯暂时住的客栈。

而铁头陀似乎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两人，微微点头致意。

颜尽握紧拳，虽心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

目送着铁头陀离开，白羽蝶嘟囔了一句:“阴魂不散，不会在针对我们吧。”

“再想办法。”

白羽蝶叹了一口气，仰起头看向客栈:“得和阳伯说一声，他以为很快就能离开黎州呢。”

……

“啊？这么快就给您穿小鞋了？”阳伯思索片刻，“要不咱赶紧离开吧？”

颜尽对这里也没有什么好印象，但元谨还在，而且离南方交趾前线并不遥远，他也想知道战争走向，是否能够说服东爨不对南梁支援。

“暂时先不离开。”白羽蝶垂眸，表情凝重，“起码等他们回京。”

这一点上，颜尽和白羽蝶的意见一致。

离开阳伯的房间，白羽蝶便在走廊上望见了那个久违的人，江之誉，他似乎是特意在此等候他们。

颜尽并不知道江之誉的目的，甚至主动打了招呼:“江兄，幸会。”

“颜公子。”江之誉垂首作揖，态度谦和。

白羽蝶惊讶于两人相识。

“多亏当时江兄的检举才能捕获嫌犯刘恩。”

“颜公子客气了，能在这黎州相遇也算有缘了。”

“家中还有要事，颜某不奉陪了。”

“颜公子请便。”

白羽蝶警惕地盯着江之誉，他居然追来了阳伯的客栈，而且还找到了她，他会用什么办法来带走她呢？

回颜宅的路上，白羽蝶斟酌着怎么表述江之誉在找她的事。

“江之誉是追着你来的吗？”颜尽直接问道。

白羽蝶愣神片刻，点了点头:“嗯，你怎么知道的？”

“两个人在相隔甚远的地方能够再次相遇可能是巧合，但三个人就不一定了。”颜尽沉着冷静地分析道。

“嗯，阳伯就是因为他才自己跑来黎州的。”

“他为什么找你，他知道你才是元素稹？”颜尽的疑问越来越多，语速也越来越快。

“嗯，他知道，但找我的目的是什么，还不得而知。”江之誉是替太子夏勐做事，白羽蝶显然是知道夏勐的目的。

“是公主在找你吗？”颜尽猜测道。

白羽蝶摇摇头:“若是公主，来的就不是江之誉而是杀手了。”

颜尽停下脚步，察觉到了颜家宅门口的动静。

颜玉和一个高挑硬朗的国字脸男人站在门口，似乎是等着颜尽回来。

“堂兄！”颜玉激动招手，丝毫没有未出阁女子该有的含蓄。

白羽蝶的目光偷偷落在她身旁的男人身上，他沉默的站在颜玉身后，应当是她的下属，虽长得周正，但和颜玉那些舞拳男孩比就差一些了。

颜尽未回话，只是双眼紧盯着她。

“方才是玉儿的错，还望堂兄勿怪。”颜玉俯首作揖，道歉的态度诚恳。

“嗯，下不为例。”

夜晚，颜玉作东在家中设宴，盛情款待颜尽以示诚心。

白羽蝶又一次百无聊赖地待在院落里，已经接近深夜，她取下了那些累赘的卷布，将布巾中的秀发散开，用梳子一下一下地梳着。

天渐暖，她惬意地仰起头想要望一望西北的月亮，却直接对上一双明亮的眼睛。

“啊……”白羽蝶刚喊出声就被捂住了嘴。

颜玉紧张地食指竖在嘴唇前:“别喊，我不害你。”

白羽蝶识相地点点头。

“果然没错，我哥那蠢货，差点被他害死。”颜玉得意地单手托腮，端详着白羽蝶。

白羽蝶睁大眼睛盯着颜玉，看上去依旧惊慌，但她知道颜玉定是发现了她的女儿身才设宴款待颜尽，支走了他。

“你是堂兄的宠妾？”颜玉好奇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白羽蝶，颜小姐特意来找我，何事？”白羽蝶看上去依旧唯唯诺诺的模样，但收敛了慌张。

颜玉审视着她，她的自称和态度都不像是下人。

“为何要女扮男装？”

“那颜小姐为何要讨好颜稚弘呢？”白羽蝶笑盈盈地望着颜玉，“你们究竟是欢迎颜稚弘还是不欢迎他呢？”

颜玉眉头一皱，却也不怒:“他们都不知道你是女的，只有我看得出来。欢迎或是不欢迎得看颜稚弘来黎州的意图。”

白羽蝶盯着颜玉:“你的眉尾画歪了。”

“啊？！”颜玉惊吓地身子后仰，“我很少弄这些，手生。”

“我来给你画吧。”白羽蝶摩擦着小手，她可好久没给人化妆了。

“啊？”颜玉还没反应过来，被她拉着坐在面前。

白羽蝶轻轻帮她擦去原本的眉毛:“颜小姐你保养得很好，怎么不会描眉呢？”她也算是家世显赫的小姐了，理应懂点女孩子的事。

“出汗就容易花。”

“我原本出生在一个小官之家，是庶出的二小姐，颜稚弘去探望故友时，我们相遇了。”白羽蝶一边帮她画眉，一边说着自己的身世，“但我有婚约在身，他也不曾表态。我以为他不喜欢我呢。”

“可是你有婚约诶？人还是要守信守约的。”颜玉从懂事起就没怎么走出过西北，有这样一个人和她聊这些事还是十分感兴趣的。

“嗯，我也以为我会和婚约之人成婚。”白羽蝶画了几笔又拿起帕子擦了擦，“但我的婚约之人成为了驸马，毁了婚约，而我也被昔日对手推下汉水，命悬一线。”

“啊？怎会有如此薄情之人？”颜玉义愤填膺地皱起眉头。

“别动。”

“哦哦，太激动了。”颜玉立马乖巧端坐。

“但我那昔日对手惹了不该惹的人，把我推下水的事被做成了命案，而我也失去了原本良民的身份。”白羽蝶比对着两边地眉型，接着说道，“颜稚弘找到了我，边疆地区战事流民不断，也许可以弄到身份，他便带我来了黎州。”

颜玉了然垂眼:“原来是这样，你也是苦命的女子。”

“好了，你看看。”白羽蝶将桌上的铜镜推到颜玉的面前。

她的眉型一变，整个人的气质都温婉起来，赞叹道:“鬼斧神工啊。”

白羽蝶掩嘴笑，鬼斧神工是这么用的吗？

突然，颜尽推开了房门，愤怒的眼神直射桌前的颜玉。

刹那，颜玉就踩上窗沿，一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强。”白羽蝶的眼睛根本跟不上，只是回了个头，颜玉就不见了。

颜尽来到白羽蝶的身边，关切地问道:“她为难你了吗？”

“没有，我还给颜小姐画了个眉毛。”白羽蝶拿起手里的眉笔，得意地举起来。

颜尽警惕地望向敞开的窗户:“听说颜玉的轻功出神入化，是我大意了。”

“颜小姐挺好的，很直接，我也和她说了我们的情况，希望他们别再针对我们了。”白羽蝶随着颜尽的目光望向了窗外。

皓月当空，月影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