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众直接呆立在了牢房门口，从桃之的话中，他已经明白了他马上要见到的会是谁。

他隔着牢门，从栅栏的缝隙中看去，眼前的女人果然是小橘。

小橘失踪已久，本来每个月都需要喝一碗他的血，可是自从小橘逃离未名城后，就再也没喝过他的血。他当时心被伤得狠了，对小橘的去留都不再关心，甚至一度以为小橘已经死了。

看来，小橘是又找了什么旁门左道的方法，延续了生命，只是不知道，这方法到底有多邪门。

想到桃之临走时的态度，周众也明白了，桃之之所以先让他看了那只狐狸的死，再带他来见小橘的原因。

杀鸡儆猴的同时，也是让他周众做好心理准备，他必须从小橘的嘴里问出些什么，这样或许小橘还能被从宽处理，否则小橘只会落得个和狐狸一样的下场。

其实，桃之所以为的那份惦念是真的已经成了死物，他对小橘已然没有心了。只是曾经的一切，酝酿了长期的执念罢了，每每想起小橘，他还是会心口隐隐作痛。

可这份痛，更像是一种生理反应，像是一种莫名其妙的习惯而已。

周众命身后的魔侍打开了牢门，随即支走了魔侍，独自走进了牢房内。

他看着歪倒在角落的小橘，心里一片怅然，叹了叹气，开口道：“你……唉。听说你差点杀了封姑娘？”

小橘对他的话像是充耳不闻，她的双眼偷偷瞧着未关紧的牢门。桃之为了关住她，在门外设了结界，此时牢门半掩，已经破了结界，她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可能是小橘眼里的神色太过明显，周众想不发现都难。

他又叹了口气，问了一句：“小橘，你为什么要害封姑娘？”

小橘敛了敛眼中的渴望，掀了掀嘴皮子，嘲讽道：“阿众，几年未见，你变心得如此快，你就这样在乎那个封姑娘吗？”

周众抿了抿唇，眼里浮上了一层不耐烦，现在的境况，应该是他问，小橘答，而不是小橘问，他答。

“我们俩之间，不必说这些有的没的，魔主要我来见你，不过是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你一个机会，你想不想要这个机会？如果不想要，我也不想再和你多费唇舌。”

小橘嘴角的笑意更灿烂了些，她问道：“周众，你的面子？你好大的面子啊！”

这样的小橘，令周众感到头疼，他再次说道：“同一个问题，我只问第二遍，你如果珍惜机会，你就好好说话，不想要这个机会，就等死吧。”

小橘忽然收起了笑容，静静地望着周众。周众也不开口了，就这么回望着他。一种无声的尴尬横亘在两人之间。

曾经，他们有过误会，也相爱一场，谁能料想就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呢？与其这样，周众倒宁愿他们此生再无相见的时刻。

忽然，小橘的态度一变，她哀哀戚戚地说道：“阿众，你要我怎么选？一切，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情吗？”

小橘的话说得模棱两可，周众皱紧了眉头，“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真是个榆木脑袋！行吧，你有什么想问的，问问看吧。”小橘将身下的草往身后推了推，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后，靠了上去，对周众说道。

周众对于小橘的动作很不喜欢，小橘似乎从来就不懂得尊重他，就连如今成了他的阶下囚，也姿态颇高。

周众直接开问：“你是不是和陆元湘……或是乌叠浪在一起？”

再次提起乌叠浪的名字，周众胃里就是一阵翻涌，因为他的眼前又浮现出当初和小橘关系决裂时的画面，他在小橘身上看见的那些令他绝望的痕迹，以及小橘出口伤他的那些话语。

“你真是直接，不能换一个问题问我吗？”

周众俯视着她，强压着反胃的感觉，不发一语。

小橘终于妥协地回答道：“算是吧。”

“是谁？”

“你猜？”

“我看你是想找死！”被一个已经没有了感情的女子如此言语戏弄，饶是周众的脾气被这些年的安逸磨去了不少，也濒临爆发了。

周众的怒气几乎要穿胸而出，他倏然靠近小橘，深恶痛绝地单手掐上了小橘的脖颈，那力道令他的指节都已经泛白。

小橘的手轻轻地搭在了他的手上，像是在阻止他，又像是在抚摸着他，这感觉令周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不作多想，猛地一把将小橘扯起摔向了牢里的另一个角落！

真是恶心！周众急忙撕下半块衣袖，用力地擦拭着手腕和手背和手指，仿佛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周众知道小橘变了心，可他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小橘，因为这在他看来，完全就是另一个人。此刻的他甚至在想，如果当初没有令小橘复生，这一堆麻烦事也就不会有了。

“很好！这样，我也不再有任何顾虑了。”周众说着，就朝牢门外走去。

就在他跨出去的那一刻，原本痛苦地按着喉咙的小橘动了！

小橘“刷”地一下起身，像一张纸片一样，从周众的眼皮子底下窜了出去！

周众反应及时，侧身一揪，一拉，再一推，将纸片小橘丢进了牢中，并迅速关上了牢门。

可是，令周众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那张纸片似乎变得越发薄了，还滑不溜秋的，就这样从他的眼皮子底下再次溜了出去。

一道火焰自周众的掌中升腾而起，就在要扑向纸片小橘的时候，又忽地熄灭了。

“本来还指望你问出些东西，没想到你这样妇人之仁！”桃之的声音响起，纸片小橘也被他给挡了回来，贴在了牢门之上。

原来，刚才周众本来是可以重创小橘的，可就在他快要得手时，他却收起了攻势。

眼看小橘要逃走，桃之才不得不现身出招。

周众惭愧地低下了头，他明明对小橘已经无感了的，谁知执念作祟，他终究还是下不了死手。

“请魔主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