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无力感涌上封赴阳的心头，她和冥心过去也曾经并肩，令人唏嘘的是，共经风雨到最后，只余下了冷漠与疏离。

“你在鬼鬼祟祟地藏什么？”封赴阳紧盯着冥心的身后，她没有感受到有其他人的存在，但她不相信刚才只有冥心一个人。

冥心轻声苦笑，纠结地说道：“在冥界，我有必要掩藏什么？反而是你们，这次打算在冥界待多久？我家楚儿化形时，你们就该离开的，难道你们忘记我们之间的仇恨了吗？”

封赴阳和冥心，都在问对方问题，却也都不想回答对方的问题。

“你最好没有将白虎偷偷藏起来，否则……”封赴阳欲言又止。

“呵，否则你，或是他，一定会杀了我？”冥心将目光望向封赴阳，又仿佛透过封赴阳望向一片虚无。

冥心这样说话，让人根本探不出他的虚实。

封赴阳不再理会他，冲即墨酒摇头道：“我看过了，他确实没有神力。”

即墨酒抬手抚上封赴阳的脸，细心地替她擦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沾在脸上的一抹黑，继而搂抱住她，飞身下了冥山之巅。

他们之间的浓情蜜意，深深地刺痛了身后冥心的眼睛。

“你们真当冥界那么好欺负，你们可以且来且去的潇洒自如吗？”冥心不死心地叫唤着。

他的怒吼声响彻长空，回声一圈圈荡开。

“聒噪！”

原本跟着封赴阳而去的翠虹断月伞再次飞回，如同长了眼睛，瞧准了冥心刚刚的伤处，给了冥心又一击。

一瞬间，冥心疼得脸都青了。

他的眼中，恨意几乎要迸发而出，奈何他根本追不上离去的“仇敌”，这种实力的悬殊令他深感无力。

想到封赴阳刚刚的问话，他轻轻按了按胸前的衣襟，好像确认了什么似的，松掉了一直绷着的一股劲。

“真是无能之怒！师父，连你也看不出他哪里不对劲吗？”

即墨酒不语。

“你不是应该无所不知的吗？”

即墨酒洒脱地转了转手中的扇子，一扇柄敲在了封赴阳的额头上。

“啊，师父！痛！”封赴阳一把薅过了即墨酒时不时拿出来的扇子，正是当初她送给即墨酒的小礼物。

“师父，你老是用它干什么啊？现在还改成用它打我了，早知道就不送给你了。”

这把破扇子，封赴阳是越看越觉得寒碜，跟即墨酒的气质一点也不搭。她本来还在埋怨即墨酒打痛了她，可是扇子一入手，她又开始嫌弃起自己了。

这样的扇子，摸起来就不是高档货色，她当初是怎么好意思送人的啊。

即墨酒夺回了扇子，宝贝地说道：“还回来，送给为师的东西，哪有抢回去的道理。”

他那白皙修长的手指握住扇子，扇子显得更加寒碜了。

封赴阳心里默默盘算，有机会得送即墨酒一把好一些的扇子，最好是法器之类的，更配得上即墨酒的身份，免得出了他的丑。

“即便是天道，只要事涉自己，也会有看不破的时候。”即墨酒没再和她纠结扇子的事情了，而是不疾不徐地回到了之前的话题。

“你是说，冥心身上的事情，牵扯到你？”

即墨酒回望着冥山之巅，简单地回答了她两个字：“的确。”

封赴阳觉得无比恼火，这个冥心真是阴魂不散，他们才来冥界一小会儿，就接连遇到了两次，这几率着实大了点，说冥心没有猫腻都没人相信。

“师父，不如我们直接去冥宫吧，我始终怀疑冥心，冥宫里应该有我们想要的答案。”

即墨酒表示赞同，下一刻，他们就出现在了冥宫中，所站立的地方还正是他们曾经住过的院子。

封赴阳挣开即墨酒的怀抱，微微抿唇，他们来得这样迅速，只怕距离冥心回来要好一阵子了。趁此机会，她倒是仔细观察起了小院。

这一处小院太久没有人打扫，满目荒凉。

石砖地面斑驳陆离，枯枝败叶满地，风声呼啸而过，吹响了破败的门窗，哐哐的几声之后，其中一扇窗居然径直掉在了地上。

封赴阳的视线投在掉落的窗户上，眉宇间有些无可奈何，“唉，他是真的恨上我了啊，谁能想象冥宫中会有这样的所在呢。”

“他和你不再交好，你很伤心？”即墨酒的关注点永远这样奇怪。

“我只是觉得，这里与我想象中差得太远了些，咦，不对啊……”封赴阳停下了动作，“怎么这床上像是有人打理过？房间凌乱脏污，床却有人在用，谁会在这样的地方睡觉？”

她说着，就在干净整洁的床上坐了下来。

刚坐下，即墨酒却一把将她扯了起来，嫌恶地拍了拍她刚刚贴着床沿的衣衫。

这样大幅度的动作，难免碰到封赴阳的身体，她一个激灵，双手往后捂住了自己的屁股，稍显蠢钝地挣脱开了。

“师父，你这是做什么！”封赴阳的语气中充满了指责，仿佛即墨酒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这地方脏得很，又没有半点猫可爱的踪迹，我们去别处吧。”即墨酒极为自然地看了她一眼，就要朝外走。

即墨酒一点都没有觉得自己的动作不妥当，在他看来，那看似干净的床上像是有令他感到恶心的东西一样，他是半点都不能接受封赴阳触碰到。

封赴阳没有深想，否则估计也能回过味来。而即墨酒连这个机会都不给她留，牵着她的手就奔了出去。

“师父，你看，这像不像猫可爱的毛？”封赴阳忽然蹲下来，从门角处捡起了一团毛。

这颜色……直觉告诉她，这一定就是猫可爱的毛！

即墨酒立刻打开了墟卦，极淡的粉白色光芒缓缓向四周漾开，直到覆盖住整个冥宫。

“还是没有。”探查结束，即墨酒的回答打消了封赴阳微末的希望。

“好吧。”封赴阳沮丧地将那团毛收了起来，她就是确定这是猫可爱的毛，尽管墟卦都找不出猫可爱和踪影，但她总算有了些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