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夜明观摩着往昔的经历，他不由得浮现出一丝惆怅，当年他真的下了死手差点把对方打死，好在斯科特手持圣剑魔法从天而降阻止了自己。

后面气不过的兮夜明联合苏菜白还有高下天之翔三人敌圣剑，虽然占尽下风但三人从气势上倒是让自己名声大噪一波。

“人子，为何你的心情变得悲伤。”

兮夜明怨言道：“你把我以前吵吵闹闹的日子播出来，我就不能缅怀过去了？”

“人子，我等意识有一个无法解析的疑问，想要知晓你的答案。”

“什么问题？”

“记录显示，洛克萨斯被你杀掉后，你在战场的边缘遇到了他的部下们，经由我们计算你理应杀掉他们，为何要放过敌人一马？”

兮夜明沉默了，他早知道钢骨族能够读取他的记忆，所以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自然也会被公之于众，但他并非是因为担心自己会被人质疑才一言不发，而是被自己的犹豫所困惑。

——

“新的圣意十志……”

大约有一百多名残兵败将被兮夜明拦住了去路，为首的正是洛克公司的一位董事——卢章廖。

“是夜明那孩子。”卢章廖一眼就认出了挡住他们逃路的来人。

“是夜明。”兮夜明昔日在现实世界中的同学张文远也在队伍中。

一旁的公司职员附耳说道：“董事，兮夜明一生中恃强而不凌弱，最看重恩情交谊，以前董事有帮助过他，不如董事去向他诉求，说不定会放我们一条生路。”

卢章廖怎么会不知道兮夜明是重情重义的人，但他也深知自己相当于谋害前代圣意十志们的帮凶，更是进攻世界交界处的犯人，自己对兮夜明有恩，那其他人就对兮夜明没有半点恩情了吗？

“没办法，也只能这样了。”卢章廖深吸一口气，他迈着沉重的步伐靠近月色下伫立的兮夜明。

“夜明，好久不见了，没想到相逢是在这穷途末路中。”

“…………”

兮夜明并未多说，没有回答卢章廖的话。

见兮夜明沉默不语，卢章廖只好放下脸面和尊严对兮夜明讲道：“今天这场败仗是我们输了，现在我和我的员工们大难临头，恳求你念在以前的旧情网开一面。”

兮夜明冷冰冰的回答道：“这场仗，难道你们不该输吗？”

洛克公司的进攻方式卑鄙无耻，设下计谋残杀了前代圣意十志们和几位基尔格德的天才学子，要不是圣意们存活之际将魔力全部留给兮夜明，洛克萨斯的阴谋就会得逞，整个世界交界处都会沦丧。

卢章廖心知肚明兮夜明就是来拦截他们的，于是搬出往日的旧事。

“夜明，你还记得当年你为制作工具苦求材料的时候吗，我不但出手相助，还安排人手资助你的各种需求，在丰收祭后听说你夺得头魁，更是亲自派人给你送去贺礼，后来我在洛克公司更是为你开了一条条先例。”

此时兮夜明有些动容，他移开视线显得有些惭愧，当时的他确实受到了卢章廖的各种帮助，这也是兮夜明身成名就的一部分原因。

有一次苏菜白生下重病，兮夜明没有钱可以买药，千钧一发之际被卢章廖得知，最后卢章廖为兮夜明送去了药钱和药物医好了苏菜白。

“大英雄要以信义为重，难道说今天圣意要在此杀害故交吗？”

兮夜明惊起眼眸，他抬眼望向卢章廖，这一望整支队伍的惨状尽收眼底，有重伤有残疾，还有的伤员扶持着另一位伤员在苦苦等待着。

这是兮夜明第一次将人命捏在手心里，他咬紧牙关目视卢章廖，在心里默念自己不能放过进犯世界交界处的罪人。

兮夜明的反应让卢章廖有些心灰意冷，在圣意十志一言不发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敢轻举妄动。

卢章廖举头仰视着月亮，好像是在宣告自己的终日一般，“好吧，既然圣意不肯饶恕，我愿意束手就擒，是死是活任凭圣意处置，如果圣意犹豫不决，我就自杀断喉好让圣意回去交差便是了，能死在圣意十志这样的大人物手上，我也算不虚此世了。”

“啊——”

对于卢章廖的举动兮夜明很吃惊，他还没狠下心来，卢章廖就要自杀了。

“董事！”身后的员工异口同声的挽留卢章廖，他们和董事感情深厚，再怎么说也不能看着对自己有这么多年恩情的人命丧黄泉。

“我只希望圣意大人慈悲为怀，放过我手下的员工们，他们在我底下打拼多年，不过只是一群打工人，为了在这个世界上混一口饭，还没享受到好日子就要饮恨在此……”

说到深情处，卢章廖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涌动，眼泪夺眶而出，他别过脸去，心中断不开这些年来的感情与经历。

后面的洛克员工也是哭的哭，喊的喊，兮夜明的旧日同学张文远眼含热泪走向前去，往日曾在一座教室下读书的同窗现在相隔一寸阶梯，仿佛暗示着他们的身份对立。

张文远忍不住哀求道：“夜明。”

一声名字让洛克员工们纷纷跪下身来哭喊着为他们和卢章廖求情，祈求兮夜明放他们一条活路，场面一度陷入不可收拾的事态。

兮夜明看在眼里想起自己曾在落魄时委屈号哭的样子，他背过身去表情和五官也在努力平静下来，两个选择不断撕扯着他的内心让兮夜明不知道该作何选择。

在月光的照耀下，兮夜明的影子移动开来，月亮的光辉洒在了每一个人脸上。

“你们走吧，我不愿杀人。”兮夜明让出了离开世界交界处边缘的道路。

兮夜明的声音像是福音一般融化了洛克员工们的心，他们一时间慌忙无措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反应，但他们知道——自己已经不用死了。

卢章廖明白自己脱离了险境，他如释重负地厉声喝道：“所有人撤退！”

张文远先是走到兮夜明的身后，他抿嘴泣声朝着兮夜明呼喊了一声。

“谢谢你，夜明。”

在说完之后，张文远又对兮夜明深深鞠了一躬，伴随着张文远的一道手势，洛克员工们如同潮水汇向世界交界处之外。

大约有十分钟后，兮夜明的耳边除了树林中的虫鸣声再无其二，他双腿瘫软坐在地上，思来想去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战争？为什么人可以毫无所谓的杀掉另一个人？为什么生命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