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九的期盼中，大雪终于落下，一早起来看到银装素裹的世界再呼吸一口冷冽的空气，忍不住团起一团雪和远处抛去。

下了一整夜的大雪屋檐上都是厚厚一层，杂货房和厨房上面盖得都是树皮茅草，高爸一早就和老六在清理上面的积雪，压塌了可就不好。

高爸清理完自家的也顾不上吃饭去村里家家户户都看看有没有谁家房子被压坏的。叫上各小队的队长检查巡视让各家将房上的积雪都清理清理，天生就是操劳的命。

吃了早饭，姐妹俩穿着厚厚的棉衣穿着脚底上钉着胶底的棉鞋，这装扮已经比大部分孩子要好。

但高美菊今天穿着的时一件新的棉袄配红色灯芯绒外套，黑色的绵裤子，更难得的是穿着一双黑色的雨鞋，这装扮真是她头一次感受到小伙伴们的羡慕。

平时也不会来邀高小八两姐妹一起上学，今天破开荒地来等她们。

一直走到学校都没有等到小八夸奖或是羡慕的话，气鼓鼓地跑开不和她们玩了。

看着她跑开小八才得意地对小九说“以为穿件新衣服就了不起，想在我们面前现，我偏当看不见气死她，哈哈。”那笑声惊起树下的两只麻雀。

教室里的窗户呼呼地吹着风，老师找了些木板或是硬纸壳挡住风却也挡了光，教室有些昏暗。南方的房子又没有暖气只能靠人硬扛。

临近放假书本上的课已经上完，老师带着学生们一起复习，老师将手抄在袖子里在教室里边走边说边提问。学生们也很忙要给从家里带来的小火炉加碳，有的还在火边放上两个板栗烤着，不一会就闻到教室时一阵阵烤栗子的香味。

坐在小八后面的黄思诚也带了个火炉，小九看到他将两个板栗放到火边烤着，又把鞋脱了开始烤脚，看到他湿了大半的袜子上有三个补丁两个破洞，一双脚底反直接将火炉整个盖住，一会就散发出一阵特殊的气味。

高小八鼻子吸吸问旁边的小九“有没闻到烧焦的味道。”话都没有说完就听到后面“哎呦哎呦”的抽气声。

一会从后面递过来两个烤好的板栗，小八眼睛一亮正准备吃小九忍不住提醒她闻闻有没有脚丫子的味道。

小八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小九示意她回头看看桌底下。

两个被烧掉半个袜子底脚步丫子正覆盖在小火炉上冒着淡淡的热气。

小八气鼓鼓地将两个板栗拍到黄思城的桌上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好心没好报，你不吃我自己吃。”

听到后面的嘀咕声小九差点没有忍住笑出声来。

大部分同学穿的都是布鞋，雪地里一踩都湿了，能带火炉来的是极少数。而且有的人穿的棉袄是又旧又破一点都不保暖。上了一上午课老师就宣布放学了。教室里顿时响起阵阵欢呼。

放学路上大家也是不怕冷地你追我赶地打雪仗，看到高小八被黄思城扔了个雪球砸中，小九马上团了一团从侧面突袭。

“哈哈”看到他被小九突袭成功高小八书包往背后一甩插腰狂笑，那得瑟的样子狂不过三秒就又被不知从哪来的雪球砸中。

黄思城马上报复性地狂笑回击，一时战场上分不清敌我双方，只能见人就丢，管你是哪队的。

小九眼观四方耳听八路不但要护自己还要皆顾小八，一路上尖叫起伏，扑通一下不知是住跑太快没站稳掉水沟里去了，还好水沟里没水只是些湿泥也都冻成硬疙瘩，但等他被人拉起来看到一身的脏样子回家这顿打应该是少不了的。

这个年代的乡下孩子没有谁会因为父母的一顿揍想不开，也不留下什么心理创伤阴影，不挨打的童年是不完整的童年。

反正高小八就是三不五时地头上挨上两枣子，大姑娘了也不会再撵着满院子追着打。

但是高美菊今天回家就挨打了，被她妈拿棍子撵着满村跑，高小八两姐妹一路打完雪仗玩到家刚好看到她刚从家门前跑过。她妈拿着根棍子跑得气喘吁吁的在后面骂骂咧咧，看到两姐妹站在一旁向她们行注目礼又不经意地看了院子里正在忙前忙前的高妈一眼，心里更加窝火。

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人过日子就是喜欢同别人比较。发现别人不如自己就开心，要是别人的日子过得比自己好心里就是不平窝火。

张满英回到家看到躲在一边的大女儿，泪水不自主地就流出来。好容易才制了套新衣服，穿第一天就给烧了个洞回来，问在哪烧的她也说不出，想想自己这么多年都舍不得制上一件新衣，眼泪就不自主地流。

自家男人说好每月给二十块回家的，这几个月每月才给十块，还是自己一要再要才像打发叫花子一样丢在地上。

他买了辆自己给大哥家不就是怕大哥把工作要回来吗？他就是掐准了自己放不下这几个孩子，掐准了自己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也掐准了大哥不会再插手管理家事。

同样的爹生娘养，为什么一个顾家疼爱妻儿一个就是自私凉溥？

好后悔当初的选择，听了父母的话劝选了高河，以为没有公婆自己当家作主日子就会过得轻松自在，却不知选错了男人才是真的大错特错。

也不知道不听父母话执意要嫁给自己看不上人家的姐妹现在日子过得怎么样？

高河只是在有需求时才回来，干完就走，想想心里就痛得很，忍住放声大哭，搞得几个孩子不知所措，三个大的换上之前旧衣把新衣脱下来放到张满英面前表示再也不闹着要新衣服了。

看着三个懂事的孩子张满英哭得更大声。。。

谁不想自己的孩子自在快活，可是一个女人拉扯孩子的辛酸只有自己懂。

看着儿女手上脸上的冻疮，两个小的从入冬以来鼻子上的鼻涕就没有断过，别人家孩子脸是白白净净，天天在外面晃晃悠悠的不干活。

要是小九知道她此刻的想法一定会说，婶呀，我那是在采药呢，你以为是玩么。

张满英眼神里迸出一丝狠厉，像是在下定什么决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