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啊，祖母知道你喜欢折磨人，但你们没有越线吧？”

某一天午膳后，老太太把顾明月叫到一边，说起了悄悄话。

还不待顾明月回答，老太太就拍着她的手，语重心长的叹道:

“你娘亲走的早，你爹又是个粗心大意的，哪里能体贴女儿家的心思？

祖母跟你说，女儿家不能吃药，吃药伤身，落胎就更伤元气了，若是你有那样的想法，必须先给男人下绝嗣药！”

“不，祖母，什么？”

顾明月被雷得外焦里嫩。

老太太一脸郑重的望着她，“囡囡，你跟祖母交个底，你有没有那样的想法？

还有顾昀，如果你喜欢的话，祖母提前帮你把绝嗣药给他喂了，就由祖母来当这个坏人！”

老太太不顾主人公在门外，鄙夷道：

“暗卫，最多只能当玩物，低贱的血脉是不配有我顾家后嗣的！”

顾明月瞥着门外，心想祖母嘞，你可真不把顾昀当外人！

“不必了，我谁都不喜欢。”

她拒绝得十分干脆，平时的目光里充满了逢场作戏的高傲，而如今的眼里，是发自内心的不屑一顾。

她现在是顾明月，却又不是真的顾明月，根本没有兴趣与别人的附庸发生关系！

以她青鸾剑尊的地位，以只要她想，妖界、魔界、鬼界、仙界、凡界，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

何需捡别人的二手货？

顾昀:谢谢，有被冒犯到。

谢青筠：原着里只出现过一次名字的炮灰，没有权力说话！

顾昀：即使将我烧成灰烬，埋在土里，我也要用腐朽的声带喊出“我不是二手的！”

萧萧：小小配角，速速退下！

顾昀：#@&！

*

顾明月虽然严词拒绝，然而次日打马游街回来，却见到栖霞苑众人神色哀哀戚戚。

老太太偏宠孙女，行事狠辣果决，趁着顾明月不在府，让人将栖霞苑所有的人，不分男女，全都给灌了绝嗣药。

至于某些房间关着的人宠，自然是首当其冲。

老太太之举，彻底杜绝了自家孙女意外中第的可能性。

同时也能看出她对顾大小姐的放纵。

在这个时代，规矩教条对女子束缚极多，然而骊阳长公主本就不是一般人。

在大晟功勋史上，她留下浓墨重彩的数笔。

在世俗伦理上，她推翻男尊女卑，与《女诫》背道而驰。

她的丈夫都是她厌倦沙场兵戈与官场争斗，打算过过相夫教子的恬淡生活时，随意从街边征来的貌美青年。

据说还是尚未被宣布出去的探花。

骊阳长公主对男女地位的态度，对顾明月听之任之，暗地扫尾的做法，养成了顾明月不安于室的性子。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原顾明月只单纯的喜欢折磨人，听他们惨叫，看他们求饶，欣赏他们生不如死的样子。

并没有在情事上有任何兴趣。

不然，谢青筠扮演顾大小姐时，不得被膈应死！

*

小雪过后，奉都开始飞起飘絮般的雪花。

每天推开门，凝成实质的白雾争先恐后的撞在身上，让化作凡人之躯的“顾明月”忍不住打着寒颤。

“阿嚏！嘶，真冷啊！”

顾大小姐揉揉发痒的鼻尖，视线落在院角晶莹剔透的柿子树上。

红艳艳的果子被毛绒绒的冰霜裹着，光看一眼，都觉得清甜可口。

天气冷了，鳄鱼湖与奇观园之间的地牢已待不住人，萧云逸便被转移到顾明月专门用来“收藏”物品的北院去了。

“今日那半妖精神头如何？”

“回大小姐，高烧还没退下去。”

回话的依然是顾昀。

作为命硬二号，他成功将顾家小姐月抛的贴身丫鬟与小厮挤下去，成为随叫随到的头号狗腿子。

“病还没好？”

顾明月皱起了眉。

入冬以来，萧云逸的恢复力似乎减弱了许多，一个伤风感冒都得让他躺两天。

如果萧云逸能听见她的话，必会质问，这是简单的伤风感冒吗？

通敌叛国的死囚犯都没他过得惨！

能在轮番酷刑中活下来，就很不错了！

*

在萧云逸烧得意识模糊时，顾大小姐终于纡尊降贵的来探病了。

“怎么病得这样重，没请医师吗？”

少年面色绯红的躺在床上，嘴里还说着胡话。

只远远瞧了一眼，顾明月就掩着口鼻停在门口，将上等人的凉薄与矫情演绎得淋漓尽致。

顾昀犹豫着开口：

“回大小姐，他体质异于常人，医师看不了。”

“废物！他是半妖，医师看不了，不会找兽医吗？”

顾明月柳眉一拧，双眸凌厉的扫去，呵斥的声音让人下意识联想到玉石皆碎的场景。

顾昀弯腰低头：

“是属下失职。”

顾明月恢复平静，又问：

“他今日可用了饭？”

顾昀保持着请罪的姿势，道：

“一直谨遵大小姐命令，只三日给一次饭。”

“混账！你不会灵活应变吗？他病成这样，还不给吃喝？他死了你来代替他！”

看，他就知道大小姐单单想骂他。

今日份成功，他预判了大小姐的预判。

“属下失职！”

“废物！”

顾昀无比丝滑的应道：

“是，属下废物。”

顾明月本来深深的带入到喜怒无常的情绪里，却险些因为顾昀的话而破功。

她只能顺势转过身去，一边调控情绪，一边冷冷的吩咐：

“愣着做什么？还要本小姐请你？”

顾昀闭嘴，一副等候吩咐的模样。

顾明月冷声道：

“去厨房端碗鸡丝小米粥和一份山药排骨汤来。”

“是。”

“还有兽医，你这个蠢货！祖母说你资质极好，我看所谓的资质都长到四肢去了，脑子也就核桃大小！”

“大小姐骂得是，属下先告退了。”

男人的声音，听起来莫名有点儿自闭。

哈，肯定是感觉错了。

顾明月不再搭理缺根弦儿的顾昀，移步走到了床边。

“不要，不要！不要！救命！我不是妖怪……我不是……”

顾明月侧坐于床沿，什么也不做，就这样静静的听着少年的呓语。

顾昀请来的兽医，依然看不了萧云逸的病情，如愿的得到“废物”两个字后，便神情愉悦的带着兽医退下了。

看得顾明月很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