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林是她见过的第二个这么爱哭的孩子。

以她的年纪说孩子并没有错。

不过萧云逸的哭是无声的流泪，充满了绝望与破碎感。

谢长林的哭却像得不到糖的小孩儿，吵着闹着宣泄内心的委屈。

前者会让她升起负了众生般的愧疚感，心上落下的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

后者会然后给让她忍不住拿糖葫芦逗他开心，心很明显没那么难受。

青瑶将少年揽过，一手拿着手帕在他脸上胡乱的抹着，另一手轻拍着他的后背。

“乖，别哭了，姐姐记得了。看，这是什么？”

糖葫芦，糖人儿，蝈蝈笼，兔子花灯……

全是小孩子喜欢的玩意儿。

谢长林睁开眼看了一眼，见仙子姐姐想尽办法逗他，便忍不住破涕为笑。

被人在乎的感觉可真好！

酒这东西，全看人愿不愿意醉。

况且那一瓶不过是他自己早几年酿造的梅子酒，没什么酒劲。

谢长林定定的望了青瑶好久，似乎要将她的容颜铭刻在心底最深处。

“姐姐？”

他唤道，“我能要一个生日礼物么？”

青瑶略微松了口气，弯唇道：“好。”

“那，我能亲姐姐一下么？”

谢长林假借酒意，掩饰心慌与羞涩。

他终于明白师兄师姐们表白前为何要饮酒了。

因为酒壮怂人胆！

青瑶怔愣一瞬，还是点了头。

谢长林眼里映着女人温柔大气的眉眼，心如擂鼓的靠近，明明酒意不上头，他却忽然醉了。

他在女人脸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后，便立刻转身，聆听起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他在心里指责自己：

长林，你的胆子真小！难得的机会，你怎么只敢亲脸颊，还是那么一瞬？

你一点儿都比不上谢长庚！

提起谢长庚，脑海里便不由自主的浮现，女人跨在他哥的腰间，跟骑马驰骋疆场的女将军一样。

嫉妒占据了理智，他重新转过身去，吻上了女人的唇。

满是好胜心的说：

“姐姐，我也要跟你做你与我哥做的那种事！”

青瑶怔住，有些不敢置信的问：

“小孩儿，你在说什么？”

少年跟女人挤上同一条凳子，并牵着女人的手放在自己腰上间，理直气壮的说：

“那日你和哥做的事，我都看到了！他从家里跑出来对你投怀送抱，你们亲了，还脱了衣服！”

青瑶严厉道：

“小孩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少年嘟囔一声，郑重的说：

“姐姐，叫我长林！

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我知道你们在做什么！

或许是因为我一点儿也不重要，我爹娘做事时从不刻意避着我。我懂，我什么都懂！”

他咬着女人的耳朵，掷地有声道：

“姐姐，谢长庚可以的，我也可以！我比他更乖，我会比他做得更好！”

他趁机拔下了女人的发簪，任青丝成瀑。

女人摸着少年的后脑勺，沙哑着嗓音问：

“小孩儿，你就不后悔么，你知道我……”

少年贴在女人耳旁，缠绵低语：

“姐姐，不要拒绝我好么？我是他的弟弟，我和他没什么区别。”

“你就不怕将来有一天后悔？”

“姐姐是这世上唯一对我好的人，也是我唯一真心喜欢的人。

即便姐姐有一天将长林的真心撕得粉碎，碾进烂泥里，长林也不会恨你。”

他眷恋轻柔的吻上了女人的脸，再慢慢吻上她的唇，细细厮磨，用无声却深情的方式告白。

女人双手攀上了他的双肩……

他们之间，是细水长流般的温柔缠绵。

*

天色将亮，冷风裹着白雾从窗户里翻进来。

谢长林已经醒了。

不过他指尖缠着女人的青丝在玩耍，也趁机偷吻过她沉睡的面颊。

随后又重新缩进被子，搂住女人的腰，幸福的阖上眼眸。

他今日破天荒的想赖床。

不过等女人有起床的意思后，他便麻溜儿的去烧水，伺候洗漱。

“来，姐姐擦脸。”

谢长林将面巾拧好了放在青瑶手上。

然后来到她身后，对着铜镜里的人说：

“姐姐，我帮你梳头吧？”

青瑶很识趣的任他摆弄，因为今日正是“后天”。

谢长林轻柔的梳着女人的头发，伺候姑娘出嫁喜娘，恐怕都没有他这么细致。

只是梳着梳着，便垂下眸子，湿了眼眶。

“如果……”

他哽咽着，“姐姐可不可以带我走？”

他的意思是，如果哥不愿意跟你离开，你能不能带我走？

青瑶只是拍了拍他的手。

通过铜镜里的眼神，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爱是克制不是占有。

爱是放手不是强扭。

他深吸一口气，笑得泪花闪烁：

“今晚亥时，我带你见哥。”

他在心里无声发问：

如果我比哥先遇见你，你会喜欢我吗？

*

透明人有透明人的好处。

不管做什么，都不会有人注意。

更何况，谢长林还有一层宗主次子的身份，许多地方都出入无阻。

神剑宗有一名洞虚境，四名化神期，九名出窍期。

而青瑶有着化神期的修为，只要不被他们发现，一切都好说。

谢长林提前打探到他们的行踪，带着青瑶一路避开，最后来到东苑外。

“哥就在里面了。”

他主动留在更远处放风。

至于东苑外的守卫，根本发现不了一名化神期修士的存在。

进去之后，青瑶第一时间挥手布下结界。

“谢长庚！”

听到有人呼唤，椅子背后冒了个邋遢的人头出来。

当看到熟悉的人影时，周身的颓废瞬间散去，他激动的跑了出来，却因为多日不吃不喝步行踉跄。

青瑶伸手将他扶住。

谢长庚摸着她的脸，双眸中布满了血丝，哑着声道：

“阿瑶，真的是你？爹跟我说你走了，不会回来了……”

“所以你就心安理得的与别的女人定亲？所以当初的话，都是骗我的？”

青瑶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谢长庚把着她的肩，拼命解释：

“不，不是！我跟爹娘说了，但是他们不许，还把我关了起来！

我好多次都尝试过逃出去找你，可我灵力被缚，就是一个普通人，每次都很快被抓回来！

阿瑶，你信我，我对上天发过誓的，都到这地步了，你还不肯相信我对你的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