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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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四）

仙妖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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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罗刹女历经万年，培植出芭蕉宝扇，练就成铁扇神功，便向天廷申请入仙籍。候列仙班之前，她以准仙身份，曾到天宫小住过一段时间，以备天官的审查批准成仙。罗刹女和三圣母、七仙女、织女等几位敢想敢为的仙女特别合得来，常在一起玩。

铁扇公主在天廷等了许久，仙籍审查却迟迟未批下来，心焦得不行。于是七仙女去帮忙打听，一问，才知出了点问题。原来经天廷吏部调查，得知铁扇公主在地界修道时，曾与牛魔王等有过交往；但也没有说绝对不行，还需等待。

这日，几个仙女准仙在聊天，铁扇公主心情郁闷。七仙女笑道：“姐姐真是那么恨成仙么？”铁扇公主扭头不理她，道：“你是仙，却对我开这玩笑。”七仙女：“我若不是仙，倒不好这么说了。只怨我一出生就是天神帝王之家，我倒想到地界为人为妖呢。”

铁扇公主嗔怒道：“妹妹就算安慰我，也用不着这么说吧？”织女道：“她说的也是我心里话。”铁扇看了眼三圣母，她也在笑着点头，道：“妹妹就真以为当天仙那么好？三界里，当神仙恐怕最不自在，天条严律特多。当神仙，只是好听不中用。”织女：“当天仙也许并不是什么都不好。不过，象你这样，既已修成得道，何必在乎这天仙名位呢？成就成，不成就算了。”

铁扇听了，沉思良久，道：“三位姐姐所说，我也早有听闻。”七仙女笑道：“姐姐，你是不是和牛魔大王相好啊？”铁扇一听就脸红了，道：“妹妹开什么玩笑？”七仙女：“谁开你玩笑了？我羡慕你还来不及呢！”三圣母：“他可是魔界的大英雄啊。”

铁扇：“你们羡慕，赶快去嫁他好了！”七仙女：“我若不是天仙，受着规管，可能早就嫁他了！”几位一起哈哈笑着，乐开怀。织女：“你若成了仙，只是天界的一个小天仙。若是成了牛魔王的夫人，却是地界的第一夫人，是和天界第一夫人王母平起平坐的人物啊！”几个又嘻笑一番。

一番谈话亦真亦假亦玩笑，却平覆了铁扇公主郁闷的心。又等了些时日，眼看着其他申报成仙的一个个都列入了仙籍，而铁扇的仍是迟迟不见消息。几经思量，她最后决定，毅然决定撤销了仙籍申请。

临别前，三个仙女和一个准仙女一起拜天，暗自结拜为姐妹。

铁扇公主撤销申请之举，可是自古以来罕有的事。正当天廷考虑如何惩治罗刹女的时候，她已经和妖界盟主牛魔王成了婚。天廷经过廷议，只好作罢。三圣母和七仙女、织女此后受其影响，也先后下凡与心爱之人结婚。但她们三个不是准仙，而是仙女，因此都受到了严惩。三圣母和织女都生了孩子，受到的惩罚也就重得多。七仙女得以从轻发落，位归原籍。这是后话。

话说回来，在小店坐下后，三圣母问：“你如今修禅，改吃斋了吧？”罗刹女：“也没完全不吃荤。”三圣母即叫店老伯点了些斋菜和一小炒肉，又问：“要点酒么？”罗刹女：“你也喝酒了？”三圣母：“在天廷可不敢私自乱饮，有违天条。在这么……山高皇帝远，喝点小酒也没人理。”

罗刹女：“若传出去，可不太好吧？”三圣母指了指店老伯，道：“他父子俩替我保密。”罗刹女笑笑：“你在人间赐福的日子也过得蛮滋润么！”三圣母：“可比天廷和我二哥那灌江口好多了！天条象铁索一样困人，在这就想放纵放纵。再说，再滋润也是单身一人，不比你……”她忽觉得说错了话，忙改口道：“不比你自在，你好歹也是一方大妖，一方洞主……”罗刹女被刺了痛处，低头不语。

三圣母很过意不去，看了看罗刹女，忽然发现了什么，刻意惊喜地叫道：“怎么？你又怀孕了？多久了？”罗刹女仍不语。鹿蓉看了看夫人，小声答道：“有三百年了。”三圣母吃了一惊：“怎么？三百年了？还未生下来？”罗刹女：“生下来干吗？世间还不是多了一个没爹的苦儿？”

三圣母：“那也不是这么说！你夫君被镇压着，红孩儿又被观音收降了，你生下来，母子相依为命，有个照应也好。”罗刹女：“我真不想生……”三圣母：“生下来，说不定还能改改你这脾气！”罗刹女：“我这脾气就是被他们两父子折腾成这样的。”三圣母：“那怎么办？就让他一直呆在肚子里？还是等你牛君出来了，你才生？”罗刹女：“我也说不清。”

三圣母：“说不清就不说了，我们姐妹，自你嫁出后，就没怎么见过面。今日就别提那些伤心事儿。”正说着，店老伯的儿子店小二将菜都端了上来，斟完酒后退下。四女边吃边说。

三圣母：“我们说点别的。”罗刹女：“就说说你在这显灵受香火的事吧。”三圣母：“早些年，华山这里出了些小妖，作威作福，压制着土地山神，鱼肉民间。我就求我二哥说情，让我来收拾他们。玉帝准了。收拾了那几个小妖，百姓给我修庙，土地山神留我。我就上报天廷，多留下几年，造福这一方百姓。”

罗刹女：“可你的香火比土地山神还旺哟。”三圣母：“我也不全要，和他们分成的。”罗刹女：“还有这回事？香火分成？”三圣母：“别以为是我分了他们的！他们以前自格儿的香火也没现在多，还是我带旺了他们。另外还有我的分成给他们。过得可快活了！”见她说得眉飞色舞，罗刹女淡淡地道：“不过，我还是劝你早日回天廷复命。”三圣母：“迟早是要回去，可为什么要早日回去？在这里多自然哟。”

罗刹女：“你就不怕哪日遇到个有情郎，动了凡心？”说罢和小鹿蓉一起呵呵大笑。三圣母又气又笑，怒道：“谁敢动凡心哟？织女和七仙女不是有前车可鉴了？”罗刹女：“她们现在好吧？”三圣母摇了摇头：“织女与夫君分隔天河两头，一年一次鹊桥相见，七妹还在面壁。”罗刹女：“还在面壁？已几百年了。”三圣母：“是呀，听说玉帝准备放她出来，官复原职。”

罗刹女又调侃道：“几百年，换来一段真情，还是值得冒这风险吧？”三圣母连连摇头：“值什么值？玉帝已放言，事不过三；若有再犯者，就用山压住，永世不得翻身！”

罗刹女：“已经把话说得这么重了？……我们这几个结拜姐妹，就你还洁身自好。”三圣母嘲人自嘲地道：“那我可是错过了时机！”罗刹女：“有你二哥在，玉帝也会给些面子，不会重惩你。”

三圣母又摇头：“你这话又错了！他还为这事警告过我，说不想我重蹈母亲的覆辙。若犯定不轻饶。”她忽想起什么，笑着叫道：“唉呀——你这是什么意思哟？自己受罪了，还想拖我下水？”

罗刹女闻言，放下筷子，侧转头不语。三圣母自知失言，连忙赔罪道：“好妹妹，别生气！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见你老开我玩笑，就回敬你一个玩笑。”罗刹女勉强一笑，道：“我岂不知？只是……”

三圣母：“你可别这样，伤了肚中的孩儿。看你这脸相，就知已忧郁成疾了。要不这样，以后你常到我这来坐坐，这里的百姓可好了！他们现在生活得可开心了，就象人间天堂！再说，牛郎已被镇压了三百年了。我看，和那孙悟空，压个五百年就到顶了。你常来我这高兴高兴，这二百年，一下就过去了。”

罗刹女：“但愿如此吧。”三圣母松了口气。四女又说些别的事，一顿饭吃完了。罗刹女道：“今日与姐姐相见，三百年来，心情从未这么放松过。”三圣母：“那就好！”罗刹女：“天色已黑，我还是回去吧。改日再来你这坐坐。”三圣母：“急着回去？不如就在这住几天吧？”罗刹女摇了摇头：“我现在的身份，多有不便。若是被天廷知道，对你不利。”

三圣母：“怕什么？又没什么出格的事。再说你现在修禅，天廷也是知道的。”罗刹女：“我就是看今天心情放松了，能静下心来修禅，才急着赶回去的。还要为老牛诵经，以赎他罪过。望佛祖早日放他出来。”

三圣母叹了口气：“在世间，做对有情夫妻，还真是不容易哟。”她付了酒菜钱，送别二妖，边走边笑道：“说起来，你求我求什么不好。求那事，我怎能帮你如愿以偿？”罗刹女：“这我怎不知？求你不过是求个心这理得，不枉我和他夫妻一场。姐姐不用送了，改日再见。”

二妖正欲腾空而去，罗刹女却回头道：“姐姐，你要听我一言。”三圣母：“妹妹请讲。”罗刹女：“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以生死相许。我劝姐姐还是莫贪念此物。且不说天条在上，就算没有，也不要轻易触碰。俗话说，女怕嫁错郎，一旦嫁错……”三圣母打断她话，道：“妹妹也不能说嫁错了吧？”

罗刹女苦笑一下，道：“不嫁也嫁了，还说什么嫁错呢？我与老牛之间的事，你们也有所耳闻吧？他被收降镇压之前，我和他的夫妻已形同虚设，他那时已在外面又找了一个……只因有了红孩儿才得以维系。所以，现在这肚中的孩儿一直没生下来……”她说不下去，抹了抹泪。

三圣母急了：“妹妹，我记得你的话了！你不要再说了。好吧？”罗刹女笑了笑：“你看，我虽是妹妹，以前是唠叨妇，现在是怨妇了。就算现在这样，我却还想着他，为他赎罪。斩不断理还乱；你说，该不该我受这罪？这苦何时到头呀？”

三圣母：“你瞧你！真是怨气冲天！”她犹豫了一下，现出宝莲灯，揪下一花瓣，道：“这个你拿回去，回去用来做盏油灯，其灵光有助你消解怨气。”罗刹女推托道：“这如何使得？宝莲灯的法力不是被削减了么？”三圣母：“我们姐妹一场，你还对我说这些！快拿去！”罗刹女还是推托：“你虽说是玉帝的外甥女，可你在仙界的地位也要凭着宝莲灯来支撑呀。”

三圣母：“我这灯原是一棵仙莲，是女娲娘种于昆仑山天池畔；并藏咒语于其中——有大爱之人才能取之用之。没想到别人都无法摘走，却被我摘了。我还真不知我有大爱哩。我不送你花瓣，枉为宝莲之主！”

罗刹女：“可我……却是魔首夫人，你将花瓣赐赠，只怕有违女娲娘娘原意吧？”三圣母：“该送给谁，我比你更清楚。而且只要我行善事一万件，这宝莲就可长出一瓣。”见她话说到这个份上，罗刹女不再推托，再三多谢告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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