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又下起了雪。

江屹的危机解除以后，秦舒雅又开始在Lisa的帮助下继续之前的幼儿园踩点工作。

送走了凌霄，Lisa又让司机驱车去了凌家别墅。

秦舒雅原本想要打电话邀请凌棠一起过来踩点，但考虑到她和沈裴之即将举办婚礼，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忙，所以没有邀请凌棠。

高级餐厅里，靠窗的位置，可以看到最好的江景。

沈裴之和凌棠相对而坐，玻璃窗外，大雪纷飞。

凌棠撑着脑袋，左手半握成拳，食指很有节奏的轻叩着桌面，眼睛望向窗外，神情飘忽不定。

她似乎在想些什么，很不用心的样子。

沈裴之抬腕，离下午两点还有一个半小时。

离开凌氏集团之前，他本来想回酒店，然后派司机过来接她一起去婚纱店，可他看了眼时间，发现正好到用午餐的时间，所以强拉着她陪他到这家高级餐厅来用餐。

她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

一次两次便罢了，三次四次还是这样，可怕的是他明明知道凌棠为什么会这样，他却不想开口去问她为什么。

他们之间的关系，脆弱无比，脆弱到什么样子呢？

如果是世上真的有月老，那么别人的红线可能是麻绳，而他们的红线，是一根又细又长的蚕丝。

戴着蝴蝶结领带、穿着燕尾服的服务生上好了最后一道菜，“先生，小姐，菜上齐了，你们慢用。”

凌棠收回了视线，拿起叉子，享用着面前的蔬菜沙拉，丝毫没有注意到对面的沈裴之朝着她举起了酒杯。

被忽视的沈裴之并不觉得尴尬，但用着不太优雅的姿态喝光了杯中的红酒。

他拿起刀叉，慢条斯理的切着牛排，看着对面的女人，语气相当轻松，“你想去哪里度蜜月呢？”

凌棠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的父母喜欢旅游，一有空就带着她到全世界各地游玩，可她对旅游却兴致缺缺。

她漫不经心的答道，“都可以。”

“夏威夷？新西兰，拉斯维加斯也可以……”

他随意的说出了几个地名，似乎是在供她选择。

听到拉斯维加斯，凌棠的眉头轻轻皱起，“你安排就好。”

沈裴之的手一顿，叉子落在盘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这个回答他很不满意。

“小棠，新婚蜜月只有一次，你应该好好考虑一下。”

昏暗的灯光下，凌棠看不清楚他的脸，可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淡淡的飘入凌棠的耳中，带着一股可怕的压迫感。

压下心头的那股不适感，她装出思考的模样，很快给出了答案，“那就夏威夷吧。”

“也好，”沈裴之闻声，终于展颜，唇角带着笑意，“婚礼结束后，深冬就要来了，夏威夷那边温度适宜，最适合度假。”

用餐结束后，司机载着他们来到了婚纱店。

这家婚纱店凌棠很熟悉，几个月前，她刚在这里选过婚纱。

接待她的还是那个店员，看到她身边的男人时，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是在确认新郎是否真的发生了变化。

斯宁集团早已发布过声明，店员应该早就知道她已经和斯冠羽解除了婚约。

“沈先生，凌小姐，婚纱早就准备好了，两位请上楼。”

也许是店员怕尴尬，这次特地换了一间新的VIP休息室，并且特地锁好了休息室的门，生怕再出上次的意外。

凌棠选了一件极其简单的婚纱，上身是贴合身体的版型，流畅的人鱼形线条在膝盖处绽开了鱼尾裙摆，简洁大方又不失美丽。

沈裴之没有对她选的婚纱评头论足，称赞了一声眼光不错，便招手让店员将他准备好的珠宝拿上来。

凌棠则是进到了试衣间里换婚纱，这款婚纱拉链很长，她很难够到，所以店员也跟过来帮助她。

婚纱穿到一半时，帘子被拉开了，凌棠赶紧捂住春光乍泄的胸口，望向来人。

沈裴之站在门口，眼神里带着柔光，他看着手足无措的店员，轻声开口，“你出去吧，我来帮她穿。”

店员心领神会，立刻点了点头，快速退了出去。

帘子又一次拉上，沈裴之慢慢朝着她走过来，眉眼含笑，声音温柔，“我想快点看到你穿婚纱的样子。”

他的突然闯入有了解释。

凌棠却觉得可笑至极，她把上身的衣服拉好，转过身去，背对着他，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步了，拉上拉链，这件婚纱就穿好了。

“你又不是没见过，至于这么着急吗？”

她轻轻开口，语气里带着嘲讽，似乎是在提醒他上一次在她试婚纱的时候他突然闯入的事实。

沈裴之皱了眉，眼神里的温柔瞬间消失不见，整张脸也沉了下来，“这条婚纱，比上次那条好看多了。”

他的手捏住拉链的头，轻轻往上提，往上提的过程中，他的手指有意无意的划过她光裸的后背，香嫩丝滑，简直让他爱不释手。

这个试衣间是VIP休息室的试衣间，空间并不算大，窄小的空间里，两个人的呼吸此起彼伏，空气里流动着莫名的暧昧。

沈裴之的手在她的脖颈间停留了片刻，“拉链拉好了。”

凌棠淡淡的应了声，然后转身，鱼尾裙摆在地上摩擦了一圈，窸窣作响。

她肌肤雪白，可两侧的脸颊很红，她仰着头，看着比她高一个头的沈裴之，露出修长白皙的天鹅颈。

他的眼睛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眼神渐渐炽热，可他深吸了一口气，很快压下了那股冲动。

他摸摸她的头发，眼神温柔，声音里带着股笑意，“比我想象的还要美。”

没关系，她已经要嫁给他了，他以后有的是时间去做他想对她做的事情，现在，他不能把她吓跑。

沈裴之试图说服自己，可看到她鲜艳明媚的唇瓣，他很难做到不去吻她。

只是一个吻，应该没问题，他这么想着，唇已经压了下去，让他意外的是，凌棠并没有躲，甚至伸出双臂，环抱住了他的腰。

于是他开始欣喜若狂，甚至试图索取更多。

试衣间里温度逐渐开始升高，他摸索着她背后刚刚被他拉上去的拉链，冰冷的唇在她脖间流连忘返……

他的手似乎带着某种魔力，在她身上留下了一簇簇名为热情的火焰。

“沈先生，珠宝已经准备好了。”

帘子外面，响起了店员不合时宜的声音。

婚纱和珠宝很快选好，选珠宝的途中，沈裴之那边接了个电话。

因为VIP休息室里很安静，所以即使没开免提，凌棠还是捕捉到了一些信息，她隐隐约约听到电话那边提起了苏蓝的名字，还有宋姨。

接完电话的沈裴之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差了，他在凌棠颊边落下一个吻，“有点事情需要我去处理一下，你先选，等一下司机会送你回去。”

凌棠点了点头，将选好的珠宝放到了店员手里，“好。”

沈裴之又摸了摸她的头发，转身准备离开。

VIP休息室的门被店员打开，沈裴之前脚刚踏出门，就听到凌棠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裴之，明晚我去找你。”

休息室里，店员听到这句话，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低下头，偷偷看着这两个人，唇角挂着暧昧的笑。

沈裴之身形一滞，微微转过头来，休息室里的灯光是昏黄的，昏黄的灯光下，男人的脸有些看不真切。

他的声音有些虚无缥缈，“好，我等你。”

在他们的关系里，她从未如此主动过。

试完婚纱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夜幕很快降临，冬天的夜总是来的极早。

加长劳斯莱斯行驶在马路上，现在是下班高峰期。

等红灯的时候，凌棠降下车窗，外面的冷空气很快钻了进来，还飘进来几朵雪花。

不远处的公交站牌下，站着几个老人和一对情侣。

那对情侣似乎很年轻，女孩子只穿了一件羊绒大衣，不算太高的身影在漫天纷飞的大雪里显得格外单薄，她正搓着手，瑟瑟发抖。

男孩子则是揽过女孩子的手，拉开羽绒服的拉链，将她的手揣进了自己怀里。

这是爱情吧，这样纯粹且温暖的爱情，似乎是她不曾拥有过的。

看着这一幕，凌棠鼻头一酸，眼眶里的泪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公交车来了，红灯也变成了绿灯，劳斯莱斯又开始缓缓行驶了起来，凌棠目送着那对情侣上了车，然后慢慢升起了车窗。

凌霄没想到自己在德国会接到妹妹的电话。

电话那边的凌棠沉默了很久，低低的叹了口气，语气充满了无奈和歉意，“哥，对不起，我又要给你找麻烦了。”

凌霄很快意识到了什么，犹豫了片刻，语气平静的说出了他的答案。

“小棠，做你想做的事情吧，念念和响响，我会替你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