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婚事，人家转头却讨了尚阳公主的好，果真是同人不同命。

明眼人看着都清楚，那姜大小姐是少了一桩不美满的婚事，又多了个半点不差的出路，有人说姜大小姐是转了性子，也有人说本性难移，不过是瀛王与赵月兮举止过分，才逼得兔子急了咬人罢了。

姜若华自退婚之后，除了下水救尚阳公主，她一直很低调，便是不希望旁人觉得她好似变换巨大。

有句话叫凡是反常必有妖，仔细想想若一下闹得动静太大，反倒是会让旁人望而生却，见不得她好的人，就更是什么流言蜚语都说得出口了，恐怕连妖物附身这种也能传的出去。

何况暂且有着上次经历，她恐怕一时没办法拿瀛王怎么样，至于三房那边，也不是能着急的事情，想至他们死无葬身之地简单，但绝不可能赔上她自己的名声，她就是要得到三夫人做梦都想得到的一切，再把这一家人全都丢尽谷底狠狠踩碎，计划既然有条不紊，她自也不会心急这一时。

三夫人脸上出现了些许憔悴，姜若华假意关心，假装懊悔自己将事情都丢给了三夫人。

三夫人心中呕血，还不得不摸着她的头跟她说没事，又多番解释不是因为为了给尚阳公主送礼一事操心，随后把那份令她操心好些时候才准备精致的补品交给了姜若华好生拿着。

还要不厌其烦的嘱咐姜若华进宫后云云，可谓是操碎了心的同时，又极度不愿意做这些事却又不能不做。

画蝉陪着姜若华去的，宫中亲自来了人来接，离了国公府画蝉便忍不住小声道：“瞧三夫人那个样子，这些天她肯定想的嘴角都要起燎泡了，还是小姐厉害，轻描淡写的，就叫三夫人这日子过的如此心力憔悴，这可比看她被打个百八十大板还要令人舒心。”

姜若华笑了笑，算是回应了画蝉的话：“保持这个样子就可以了，可别太高兴了。”

画蝉轻轻捂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笑了下道：“奴婢就只在小姐跟前说，旁的时候保证不这样。”

这点姜若华是放心的，画蝉一向机灵，这样略显欢脱的样子，也便只是在自己与吟秋面前才会如此。

路上，画蝉倒是很兴奋，皇宫是这天下无数人一辈子都见不到的地方，聚集无数工匠心血建立起来的高墙，里面住着的是这天下之主，过的是一般人想象不到的生活。

看着画蝉激动的样子，恍然间想起梦里的事情，她在成为瀛王妃之后，入宫的次数也开始多了起来，但那并非什么好的经历，懿妃娘娘同样不是什么善茬，还要与其他王妃共处，画蝉曾为她据理力争过一次，便被狠狠的罚了……

手指轻轻握紧，这皇宫，从来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她挺恨的，恨梦里那个自己，当时已经没有还击的能力，被捏塑成型，只能选择忍下一切，否则画蝉的下场恐怕还要更惨。

那之后就再没有见过画蝉的笑颜，她的脸被打坏了，血肉模糊的时候，有人私下过度用刑，想割了画蝉的舌头，被画蝉挣扎了一下，割伤了脸，后续虽然用了许多药请了大夫好好医治，命是救回来了，但脸是不可能复原如初了。

画蝉的笑颜很好看，跟在自己身边，也有几分像个正儿八经人家的小姐，如今梦醒了，她想画蝉一直这样下去，成日笑的高高兴兴的。

闭目养神，姜若华其实有些庆幸，庆幸那只不过是一场梦，庆幸那一切其实从未发生过，庆幸她提前知道了这些，才能为她在乎的人避开这一切。

尚阳公主在宫中养了数日，如今身子见好，便着手让人备宴，邀请姜若华进宫小聚。

马车行至宫门便不能再前进了，姜若华由画蝉搀扶下车，由一个太监领着往宫中走去。

“公主殿下如今正在皇后娘娘那，还请大小姐先去拜见皇后娘娘。”

“是，劳烦公公领路。”

这也是自然的，皇后娘娘与皇帝夫妻多载，可一连生下的两位皇子都夭折了，好不容易得来了尚阳公主，皇后娘娘恨不得将对两个夭折孩子的心思全都放在了尚阳公主身上，凡是接近过尚阳公主的人，自然是要过皇后娘娘那一关的。

想想梦中的经历也不免令人唏嘘，得知女儿被人轻薄之后皇后娘娘便一病不起，这也让懿妃顺理成章得了机会管理六宫大全，好不容易熬到明侯府出事，母女团聚，结果又要被送去和亲，皇后娘娘这辈子哪里受过这样的打击？再女儿被塞上和亲花轿出了京城才知道。

一路抛弃皇后尊容颜面哭着奔到宫门口被人带了回来，一口气没上来便先尚阳公主一步去了。

做了几十载皇后，宽以待下，贤惠大度，母家为圣上登基出力，也在那不就之后交权，在京中做着没什么权力的体面贵族，仔细想想上天真是不公，两个嫡子统统不到一岁就夭折，按照皇家的规矩，是连个名分都没有的，哪怕是皇后所出的嫡子也不例外，倘若能活下来，如今的大皇子黎王殿下，合该是二皇子才对。

一生没做过什么错事，却承受了那么多报应，高贵的一国之母，终究最后连为自己女儿发疯一场的机会都没有。

梦中那时候她恰好在宫中，可惜皇后发疯冲到宫门口的事情，却被捂了嘴不许任何人说出去。

在心中感慨一路，俨然已到凤鸾宫。

在殿外等候，姜若华站直身子，仪态端庄，通报之后，皇后身边的大宫女亲自笑眯眯的迎了出来。

“皇后娘娘请姜大小姐进去。”

“有劳姑姑。”姜若华微微颔首，随她走进殿内，凤鸾宫中焚着香，幽微清雅，闻着静心凝神，陈设布置恰到好处，不显奢靡，也足以衬出中宫地位尊贵。

“臣女拜见皇后娘娘，给皇后娘娘请安。”

规规矩矩的，她在殿中停下脚步，宫中的娘娘不会讨厌礼数周全的人，她盈盈拜下，等着皇后唤她起身，才从地上抬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