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讨茶

够了？

韩德不太懂得陆毓衍的意思，但既然他说够了那就行了，明日里不用再对着这些旧档翻上一日，当真是好消息。

陈如师从陆毓衍手中接过了契书，看了两眼，嗤笑道：“辛辛苦苦为官二十余年，还比不得一个嬷嬷有家底，啧啧。”

黎通判抬眼望天，心说贵人们身边做事的，赏银也是大把大把的。

逢年过节，赏！

主子高兴，赏！

还有底下人奉承的。

累在一块，不就是沉甸甸的银子了吗？

别说是个嬷嬷，管事的大太监们的家底还要丰厚呢！

眼馋银子……

不对，那些银子眼馋不得，一般人赚不来的。

陆毓衍把记下来的纸张交给谢筝：“我是男子，怕是不方便进乌家后院见闻氏，你记下这些，明日里去寻她。”

第二日上午，谢筝与陆毓衍又往乌家去了。

他那位继母，十七年前就到了旧都了，能跟京城里十四五岁的小丫头有个什么渊源？

陆毓衍这分明就是胡说八道！

陆毓衍的指腹摩挲着茶盏，道：“吃过府上这茶叶，昨日回去之后，驿馆里的那些茶，实在是有些无味，因此今日一早，就来乌员外这里讨杯茶喝。”

乌孟丛眯了眯眼睛，道：“陆大人喜欢，我让人去家母那里多取一些来，您捎回去。”

从今日在乌家的状况看，填房闻氏还是极有分量的，丫鬟依着她的心思教养规矩，乌孟丛一口一个“家母”，甚至替她采买茶叶。

谢筝跟在他后头，来回琢磨着陆毓衍要如何利用这些契书。

谢筝随意打量了一眼，依着詹嬷嬷教的规矩，上前问安：“见过老太太。”

两人又理了理细处，却听屋门敲了敲。

见谢筝通透，陆毓衍含笑点头。

眼前的这丫鬟，别看身量高，年纪绝对不大，最多及笄而已。

守在中屋里的花翘打开了门，竹雾一溜烟进来，禀道：“爷，姑娘，夫人让奴才捎了些点心来。”

可人家这么说了，他又不能指出不对来，只好笑了笑，叫了个丫鬟来，带谢筝去见闻氏。

陆毓衍偏过头看了谢筝一眼，见她蹙着眉头，不由轻轻笑出了声，放缓了脚步，等谢筝跟上来，才道：“十八年前，淑妃娘娘还只是昭仪。闻嬷嬷的银子，太多了些。”

“夫人原本以为爷晚饭时分就能回来，没想到天黑了才……”竹雾放在食盒，一面摆桌，一面道，“夫人怕这个时辰过来，没说上几句话又要回去，平白让爷操心，就让奴才捎了些点心，说是等爷空些了，她再过来。”

乌孟丛的目光落在谢筝身上，打量了两眼，又挪回来，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

水晶糕、绿豆糕、糖芋苗，一看都是新鲜做的。

谢筝一面走，一面与她道：“姐姐府上的规矩，倒是与我们府上的不同呢。”

乌孟丛哈哈大笑，嘴上奉承着，心里是一万个不信。

谢筝接过来看了几眼，上头的内容都记清楚了，略一思量，道：“你的意思是，让她自己选？”

安广财一个蜀中商人，就算有钱，会用闻嬷嬷的名字，在旧都一带置这么多田宅吗？

陆毓衍的出身，定然是尝过不少好茶的，驿馆里的茶叶比不上，倒是实情，但陆府就在旧都，府中难道会没有好茶？

“乌员外，”陆毓衍的神色淡淡，语气却不容拒绝，“令堂是京城来的吧？与我这丫鬟有些渊源，让她去问了安。”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驿馆。

“老太太待人和气吗？”谢筝又问。

谢筝一怔，复又明白过来。

乌孟丛的唇角抽了抽。

乌孟丛得了信，一脸莫名。

谢筝直直看着闻氏的眼睛，又福身行了一礼：“老太太，现今宫里请安是这般请的，与十八年前不同了，那些老规矩，我是从一位老嬷嬷那儿学的，也只学会了请安与站立而已。”

茶，依旧是好茶。

若说是乌老太爷出的银子，十七八年前，乌家掌事的已经是乌孟丛了，他会让他的老父这般费银子？

谢筝琢磨着，这些大概真是闻嬷嬷自己的银钱。

闻氏的眸子闪过一丝厉光，道：“陆巡按身边的？喜欢老身的茶叶，那就多拿些去。”

真想喝些好的，使人回陆府里取一些，哪里需要来他乌家讨茶喝。

陆毓衍眼下的法子，就是逼迫乌家罢了。

宫里嬷嬷们的月俸银子都是有定数的，哪怕碰见上爱撒钱的主子，昭仪娘娘一个月的银子也是有数的，总不可能都落到了闻嬷嬷的钱袋子里。

雨柔一怔，转过头来，道：“是吗？我们府里都是这样的，老太太喜欢，我还当京里的官宦世家都是如此的。”

乌孟丛的幼子害了单老七的儿子，一年之后，还会留下什么证据？

没有证据的事儿，乌孟丛不会善罢甘休。

那丫鬟名唤雨柔。

接连两日到府中来，昨日里是为了金仁生的案子，今日呢？

乌孟丛看不懂了，只能堆着笑迎出来，拱手请了陆毓衍进去。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陆毓衍顺着就应下了，瞥了眼谢筝，道，“让我这丫鬟跟着去取吧，也好当面谢过令堂。”

闻氏住的院子里，丫鬟婆子们都很拘谨，雨柔禀了声，引着谢筝进了东次间。

哪怕谢筝用了晚饭了，看见这些点心都馋得厉害，用完了又怕积食，留了陆毓衍一人看案卷，自个儿带着花翘在驿馆的小园子里来回踱步消食。

雨柔浅浅笑了笑：“陆大人是客人，姑娘不用担心。”

陆毓衍让人取了纸笔，将这些契书一一记下，这才起身出了府衙，不疾不徐往驿馆去。

陆毓衍这身份，平日里只有他上赶着去巴结，能不能巴结得上，还要看人家眼色，这回怎么反过来了？

即便闻嬷嬷是淑妃的左膀右臂，当年她离宫之时，淑妃娘娘添了不少银钱给她，也无法支撑闻嬷嬷手里的契书。

之前松烟去府里报信，孙氏晓得陆毓衍回了旧都了，心急火燎想来看望，得知他去府衙里办案了才作罢，只千叮咛万嘱咐的，说是陆毓衍回到驿馆里了就再到府里禀一声。

乌老太爷当年娶闻氏进门，一定也有其考量，在闻氏与幼孙之间，不晓得他们会怎么选了。

闻氏的脸彻底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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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孟丛：讨茶？骗谁呢！我有妾室一只手都数不完，我又有好几个女儿，姑娘家多少年纪，你这是当我瞎了吗？满嘴胡话，我、我却只能乖乖听着……

陈如师：总算有人能够体会我的痛苦了，这种既心酸又欣慰的心情，实在太微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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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感谢书友彤彤1609、燕七爱吃鱼的香囊，感谢书友May_hrm、凝月雪、lanner1228的平安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