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打不通江红的电话。

从徐正的通讯录特殊备注上，找到了江一凝的电话。

“什么？徐正牺牲了？”

江一凝的睫毛地震似的颤抖着，密密麻麻的睫毛上全是泪珠。

“为了保护战友，徐正——光荣牺牲了。”

对方像是忍不住哽咽，鼻音重得厉害。

江一凝一阵眩晕，石中海及时托住了她。

这陡然的变故，连石中海都要接不住。

别说江一凝一个接二连三遭受不幸打击的弱女子了。

他把江一凝扶到客厅里。

江红还在等吃鸡蛋羹。

“鸡蛋羹呢？你们偷偷吃完了吗？”

江红歪着脑袋问他们。

“江红——”

江一凝抱着江红失声痛哭。

“徐正，徐正——牺牲了……”

“徐正是谁？你朋友吗？不哭不哭，他是去天堂了。”

江红很平静，伸着小胖手扒拉着江一凝的泪水，安慰她。

徐正被追认为烈士，遗体安葬在烈士陵园。

下葬那天，江一凝，石中海带着宋杰，江红，徐小虎，去送徐正最后一程。

徐小虎一直哭着要爸爸，江红虽然也落了泪，但只是一个来宾应有的礼节。

徐小虎扑到她身上哭，她也一脸茫然。

这情形，上至领导，下至现场的每一个平凡的人，都无不热泪滚滚。

“孩子，不哭！你爸爸是英雄！”

有领导过来安抚哭得要断气的徐小虎。

“我不要英雄！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徐正下葬的刹那，徐小虎挣脱大家的手，哭着往前扑去。

“小虎！小虎！”

江一凝软着双腿，又伸手死死拉住了他。

烈士出，天地呜咽。

被徐正救下的梁子现场哭得几度晕厥。

见江红不太正常，就跪在江一凝石中海面前哭着一遍遍保证，他以后会用一生来对徐小虎和江红负责。

石中海把他拉了起来。

“男儿膝下有黄金，起来说话。”

办完徐正的葬礼，石中海把一行人又准备带回江城市。

路上，徐小虎哭着哭着睡着了。

江一凝把他搂在怀里睡。

搂着搂着感觉不对劲，徐小虎的额头像烫手的山芋。

“石大哥，小虎像是发烧了。”

“石中海也探过手去摸摸，就是发烧了，温度应该不低。”

他蹙着眉思考了一下，在地图上查了一下附近的儿童医院，把地址发给了司机。

司机调整了方向，把车往医院开去。

到了医院，医生查看了一下，直接开了住院。

“一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我在，没事。

住就住。

我先让司机把小杰送回江城市去上学，我在这里陪你，和你一起照顾江红和小虎。”

石中海抓住江一凝的手，用力握了握。

虽然在浪漫国待着听命的孙秘书一个又一个电话打过来，催他快点过去，石中海还是决定先留在国内。

医生给小虎打了退烧针，温度降了下来，人也醒了。

一双大眼因为哭得太久，肿成了核桃。

“阿姨，我妈妈呢？”

“你妈妈在外边走廊呢。阿姨现在就把她叫过来。”

“阿姨，我妈妈什么时候能认出我是她的宝宝？”

说着，又哭了起来。

“快了，一天快一天。小虎，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什么都不会让我们分开的。”

江一凝拉着她的小手，向他保证道。

徐小虎的化验结果有一部分次日才能出来，江一凝不放心，寸步不敢离开病房。

江红在病房待不住，石中海陪着她在外边转。

“石大哥，这里真美。”

江红认不出石中海，但也跟着江一凝喊他石大哥。

“江红，你想出去转转吗？”

江红点点头。

石中海去病房给江一凝交待了一下，带着江红去附近的商场转悠。

江红立刻小鸟依人起来。

她挽着石中海的手臂，头贴在他的胳膊上，脸上挂着甜甜的少女笑。

像个恋爱中的少女。

石中海皱了皱眉，逼自己不多想。

石中海带江红去了附近的一个大商场，让江红挑选自己喜欢的东西。

江红直接奔到了服装区，一件一件试起衣服来。

试一件，都要在石中海面前展示一下，歪着脑袋问他好不好看？漂不漂亮？

只有当石中海点头微笑了，她才停止发问，去试下一件。

然后，包了一大包试好的衣服，瞪着圆滚滚的黑眼睛等着石中海结账。

石中海又给江一凝挑了几套，去玩具区给小虎小杰都买了玩具，然后又买了水果和点心，才带着江红离开。

公司又派了一个司机过来。

及时接了服务生手里的大包小包，带着石中海和江红回到了医院。

江一凝见石中海又这样破费，动了动唇，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得朝着他摇摇头，无奈地笑了。

“不是有这句话吗？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

江一凝脸一红，望向了别处。

“一凝，看，好看吗？”

江红裹了一件新衣服，在江一凝面前炫耀着。

“好看，丫头穿什么都好看。”

江一凝宠溺地揉揉她的头。

她却一蹦蹦到了石中海身边，头依在他的怀里，一脸娇羞道，“他给我买的。”

江一凝心头一震，像是人站在颓壁断垣前，被剥落的砖瓦砸了头。

石中海立刻走到江一凝身边，揽过她的腰，一脸认真纠正她，“是石大哥和一凝姐一起帮你买的。”

江红喜着的小脸顿时暗沉了下来，嘟着小嘴，小胖手在新衣的角上抠来抠去。

江一凝一阵心酸。

如果可以——

她咽下一口唾沫，看向石中海。

“一凝！”

石中海表情严肃，一副坚决不允许别人给他乱点鸳鸯谱的强硬态度。

江一凝的目光落到江红眼睛深处，心里一阵凄然。

江红，也是她的命。

她若伤痛，她也会如同刀割。

石中海看出了江一凝内心的纠结复杂，皱了皱眉，牵着江红的手走了出去。

“你带她去哪里？”

“楼下透透气。”

石中海把江红带到了楼下的花坛处，抓着她的两只胳膊，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江红，叫大哥！”

“大哥——”

“妹妹不可以爱上大哥，知道吗？”

石中海望到她的眼睛深处，引着她重复。

““妹妹不可以爱上大哥。

妹妹不可以爱上大哥。

妹妹不可以爱上大哥。”

“石大哥，我记住了，我要在这里玩花了！”

江红开心地叫起来。

也是，那姹紫嫣红的花摇摆着，勾得人心旌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