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逐月
作者:偌非 | 分类:言情 | 字数:48.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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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青春少年自风流
逐月捏着茶杯蹙眉坐在书案前,心里有些焦躁。澈凌空林茠已经启程几天了,师妹也突然被她师父招回了教内。自己一个人在这偌大的园子里突然有些寂寞起来。
虽然事情的发展都在计划之内,他还是觉得如履薄冰,亦步亦趋之间胆战心惊。
虽说自从他受命接近婉儿以来,飞花忙着任务经常不在府里,他心里还是感觉到了她心里的不满。她恍惚的眼神,淡漠的言语中除了无奈,更多的是饱含了猜忌与怨愤。自从梁州回来,她就常常用那种飘忽的眼神看他,让人猜不透摸不着。
屋内虽是暖暖融融,看着外面一片落雪,老树枯枝在风中哀嚎,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传遍全身,只是疲惫,一身恍似置身荒郊野外,四周茫茫苍苍,只有风吹过,无法依靠的风。
婉儿,那个明媚的清丽女子虽是远不及飞花美丽却让他感觉轻松适意。她简单纯真,不似师妹玲珑剔透象是达观了世界,什么也瞒不得。自己只消一个眼神就能让这个简单的女子脸红心热许久,一件小小物事她就会当作珍宝一般紧紧握在手中。她从来不要求他做什么,却是喜欢安静地看着他,从前的那个伶俐的样子全化做了娇羞与温婉,听话得象个小猫,伤害她自己已经有些于心不忍。
人生,有时候,真是讽刺,蓦地一转身,可能就是一世。
“少爷——”
“进来。”翡翠的声音响起在门外,逐月收回了心思。
“进来。”
“轿子已经备好了。”
“吩咐江墨跟着。”
“是——”
逐月放下茶杯,走出了房门,北风怒号中他轻车熟路地来到了易王府。
“易叔父!”
“逐月,好孩子,我正等你。看,你最爱喝的茶已经泡好了。”
“谢谢叔父大人。”
“近几日我感觉舒服得多,看样子我是真的要扔了手杖了。”
“总是在年前,小侄担保叔父能自在行走。”
“辛苦你了,孩子。”
“叔叔,这话可是见外了。叔父体质已经强健,我今日已经带了药材,用法都已经写上了,日日按这个要求去泡浴,很快就有奇效。”
逐月将针施上,坐在旁边陪着闲话。
“二叔,我和婉儿来看你来了。”婢女小桃将屋外帘拢挑起,婉儿和凌嫣走了进来,却没有进内室。
“是嫣儿和婉儿啊,你们在屋外且坐坐,叔父一会就好。”
“我们算好了这个时候叔父差不多已经针好了,才来的。”
逐月微微笑着轻轻收了针,扶着他走了出来,眼神却自然而然落在了婉儿身上,顷刻间,眼神温柔了起来。
“凌嫣姐姐,婉儿……姐姐……”逐月一抱拳。
“逐月弟弟——江王爷,不必多礼。”
“叔父,我也来了。”凌翼挑了帘拢生龙活虎地蹿了进来,带进来了一股冷风。“逐月哥哥,飞儿什么时候回来?我还想找他切磋呢。”说着拿手擦了擦汗。
“弟弟,你怎么整日家急三火四的,出了这么多的汗。”
“我刚在练剑。”凌翼接过姐姐的手帕擦了擦汗,大大咧咧地说着,活脱一个被宠大的孩子。
“年关已经快到,我安排师弟回南面去办点事,家母可能暂时不会让她回来。”逐月笑了起来。
“着急。”
“她在这里也是无事生非,那日的一顿鞭子,我看她也没长记性。”
“逐月哥哥,真不怨她,是我自作主张带她参观我们王府。”凌翼登时脸上通红,辩解起来。
“这厮说你们那楼很是壮观,倒值得一看——你看挨了顿打还记挂着,可是没记性,弄得我倒也想参观下。”逐月看着凌翼,朗声笑了起来,对于教训飞儿的事并没有放在心上。
凌翼看着撇了下嘴巴,心里还是不舒服,很是为飞儿气不公,明明是他的师弟,却弄的跟下人一样。
“那一会咱们吃了饭就过去瞧瞧吧,闲着也没事。”
“还是现在就去瞧瞧吧,我也正想散步。”易清扬突然接口道。
“叔叔,你也去?”
“是,我躺的身体酸酸的,活动活动正好。”
“好啊!”凌翼急忙笑嘻嘻地扶起他来,几个人向冲霄楼走去。
逐月有意放慢了脚步与婉儿并行,婉儿时时抬眸看一眼,急忙低下头。
“飞儿既是你师弟,怎么这么严厉?”婉儿轻声说着。
“这厮爱惹麻烦,家师就是担心才让她跟在我身边,如不管束,她敢捅天的。”
“骗人——”婉儿两颊飞上红云,却不再问下去。
“骗谁也不会骗你的。”逐月看前面没人注意,伸手握了下她的手,迅速松开。
婉儿的脸一时更红了,遂撇了他走带凌嫣身边。
逐月看着她的背影幽然一笑。
很快一行人等站在了冲霄楼下,凌嫣凌翼倒是看惯了,并不稀奇。逐月停了脚步,仰面观看,只见一红砖碧瓦的建筑高耸,甚是雄伟,积雪还残留在飞檐之上,偶尔风吹洒落在檐下风马儿上,叮当一声却是异常的清脆动听。除了雄伟些,从外面看不出任何的异常。
“逐月,这里其实是易家的祠堂。多年前曾经走了一次水,所以平素禁止他们小孩子过来。越是不让他们来,他们偏偏好奇。”
“叔父,既是祠堂,逐月进去并不合适。”逐月急忙制止。
“诶,只是祠堂。带你们参观下也好。”
说着示意凌翼扶着他率先走了进去,逐月只好跟着走了进去。淡漠地打量着周围,果然不过是一座普通祠堂。眼神瞟过,那方似玉非玉的棋盘赫然立在墙边。不过疏疏落落几个黑白子,果真是奇怪。
易清扬并不回头,却径直由着凌翼扶着他走近那棋盘,伸手摸了摸,轻轻叹了口气。
“这局棋是我当年赢得手谈国手的最后一弈,后来,后来就和你们婶婶去了桃花坞——” 几个年轻人均是一怔,疑惑地看向他,凌嫣就算是这几个中年纪大的,却也不曾听过。
“这棋盘是那时候你们祖父立这里的。” 易清扬突然笑了起来,却是很平静。
缓缓对着几个年轻人说起了十几年前手谈的往事,年轻人听着新鲜,皆被深深吸引了进去,似乎从前那个神采飞扬的棋国手又潇洒地站在了面前,不禁赞羡起来。
“叔叔,我们还是出去吧。”凌嫣明显感觉叔叔的情绪变化,乖巧地挽住他的手臂,扶着他向外面走去。
“好!”
逐月看过祠堂除了棋盘迥异,却也是没发现楼梯所在,随着众人出来,暗自揣摩。只觉机关如果那么明显却又过于简单,一时又不太自信起来。
饭后,逐月看时候不早,主动送婉儿回府,易府的人和他本已经相熟,笑着送两人离开,不疑有他。
两人相视一笑,大方告辞回去。出得府去,婉儿抬眸观看,两汪春水登时倾泻在逐月的脸上,情意绵绵。逐月看见没人,伸手捏住她的手一碾,才送她上了轿子。
刚到林府门前,恰巧遇到林王爷正下轿子。一眼看见逐月送了女儿回来,登时笑了起来,热情留下逐月,到底又在王府里饮了一回才算罢休。
逐月返回王府仔细思索着冲霄楼的玄机,将易清扬留下的那局棋摆在楸称里,细细地思忖,居然是一局死棋。纠结了半夜也没有结果,心底不禁烦躁起来,索性提剑出门,在梅园里挥舞起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一时间,清风、明月、落花,只少了疏影下吹萧的绝色佳人。他动作不疾不徐,散漫优雅如闲庭信步,又似带酒微醺留恋花间。不动则已,一动间雷霆万钧,青衫广袖翻飞,黑发飘飘,竟似谪仙一般洒脱。
不远处正在偷看的翡翠早已经看痴了,忘记了夜的冷。
易府的冲霄楼内,易清山,凌霄和司马钺千寻几个人正在密室商谈。
“丞相,最近进出碾脂榭的人都已经监控了起来,只是——”
“说——”
“婉儿最近常去那里买水粉,巧合的是江逐月江王爷几乎都在场。”
“什么?”
“江王爷去碾脂榭?婉儿也去?”易清山倒吸口凉气,眉头皱了起来,额间霎时凝成一个川字。
“严密监视,不可松懈。”
“是——”
“退下吧。”
三个年轻人悄悄退下,吧嗒一声机关打开,墙自动闪开,一个黑影闪了出来。易清山急忙躬身施礼,黑影只是挥了下手,盯着灯烛若有所思,易清山站在一边不敢言语。
“他们三个已经走了十四天,路上可太平?”
“现在还太平。”
“嗯——吩咐鹰卫不许靠近。”
“是——”
烛光跳跃不定,映在黑衣人的脸上,明明灭灭,闪闪烁烁,让人琢磨不透。墙上一只木雕的鹰展翅欲飞,两只鹰眼在烛光的映衬下闪着诡秘的光泽。似乎接触了生人,染了些许人气,瞪着犀利的眼睛瞪着黑衣人,颇有探寻的味道。
边陲重城,梁州城楼上。
放目远去,万里长空一片苍茫,一轮澹澹白日也失去了光泽,大片流云如飞般掠过远处的朝云山,消失在了另一侧。城外连天的枯草垂在残冰积雪里,朔风掠过,残雪如雾般飞散,露出一片惨白。旌旗被疾风吹卷,猎猎有声。
司马长风一手扶着剑柄,一手按在城墙上,眯着眼睛看着这早已经见惯的景色,半晌才大踏步走下城楼,身上的甲胄哗哗作响。
“大帅!”
“讲!”司马长风扭头看着司马铮。
“细作刚刚回来,山那边过于安静。”
“嗯——”
“钦差一行可有消息?”
“钦差大队已经走了一半,十天左右就能到。”
“好,将王府后园收拾出来让给四王爷一行。”
仰脸又看了看昏黄的天空,眯了眼睛。
“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