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言男子三从四德?
作者:小× | 分类:言情 | 字数:15.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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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思哲被休
深秋的脚步随着几场稀稀拉拉的绵绵细雨如约而至。
由于凤兮国地处这片广域大地的最南方, 即便是深秋也仍旧是水雾氤氲的天气。然而只一江之隔的壅淮国此时的景象与这里就大不相同了。
这条江叫淮水。
壅淮国依江而建,帝都却在极北之地,这个时节, 只怕那里已经是白雪皑皑、冰装素裹了, 那片神秘的土地在灰茫茫的天空下, 显得异常神秘而令人向往。
听说是极美的地方。
只是司徒皎月没瞧过, 她连京都方圆一里的范围都没踏出过一步, 可想到伊肆意和伊肆善那两兄弟如花似玉的小模样,还有那票美男子,心下便像着了火似的翻腾, 真是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啊。
个顶个的粗犷挺拔与众不同。
思及至此,还有些微醉的痴心, 上升上升, 飘到半空中的泡泡幻想, 当触及到对面男人的面容时。
“啪嗒”一声。
幻灭了。
伊肆意也不知是吃什么长大的。说走就走,一点谱都没有。
败坏的心情让司徒皎月没好气地把搁置到嘴边的茶杯“啪”地放在桌案上, 她还是没忍住舔了舔干涩的嘴角,偷偷地用着余光瞄了两眼坐在对面梨木雕凤椅子上的沉冷男人。
冷冽,严肃,不苟言笑。
这是她对他的最初印象。
从侧脸而看,浓眉斜飞入鬓, 高挺的鹰钩鼻下, 长着鳄鱼一样的钩状嘴, 唇线勾勒出而令人畏惧的锥形棱角, 死死地紧闭着, 发丝凌乱地披散在肩头。
只是隐约可见,他发丝中夹杂着几根白发。
混搭?
就像是一位高贵不容侵犯的王的气势, 凌驾于整个大殿的上空。
像是注意到来自侧身投来的探究目光,那男人微微偏过头,嘴巴微微蠕动两下,一声低沉的嗓音,自他嘴中响起,“若是看够了,就说重点吧。”
那张脸分明刻画的是完美的容颜,尤其是那双凌厉的双眸中饱含着摄人魂魄的精悍。他嘴巴张得不大,一开一合间,话语的气势透过两人之间剔透的珠帘。
没由来地,那细珠串联无风而动,轻碰出清脆的响声。
这气势,让司徒皎月再次怔住,她从来没见过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男人可以有这种不怒而威的气势。她心中掂量着,若走了这步棋,以后会不会惹了麻烦上身。
可人性向来是自私的。
她眺望远景,那背后的利益……
不容迟疑,司徒皎月惴惴地开口:“康……”
话刚起,声息便在颤抖中嘎然而止。
司徒皎月看到哪人不耐地虬眉深锁,眸中蹙寒。
心下大意地想起,她俩事先说好要保密对方的身份。她尴尬地清了清喉咙,换了一种较为贴切而又不是敬畏的称呼,“候爷。眼下凤兮这时节,正是适合收获的……”
她把眼望去,门外金秋的叶子只剩下零星几片,摇摇欲坠地挂在枝头上,随时都有可能飘下。
司徒皎月试图用余光探究那人的反应。
只是,那男人仿若一尊石刻的雕像,冷峻着,没有任何表情,纹丝不动。
“那,其实。我们可以趁着现在的时机,大干一场,对你,对我,都是有好处的。何乐而不为呢?”
这话当然是有前提的。
眼下正是密谋造反的好机会,可谁曾想伊肆意前几天溜了,她心中盘算与壅淮国合作的机会自然泡汤,不得已,司徒皎月便找来了这个人……
她知道此人一定能助他一臂之力,可是,那也将注定要割舍一些东西。
司徒皎月头冒冷汗,心里盘算,嘴上却不知所云。
“你说重点吧!”
“我要与你合作——”
那男人这下终于有了反应,他用淡漠地冷光投向她,嘴角勾出一抹嘲讽。
“条件呢?”
司徒皎月能感觉出他眼中所蕴藏的各种含义的目光。
其中有一样她读懂了。
鄙夷。
在女尊女人的心里,她绝对不能容忍一个男人对自己用这种裸.露的鄙夷之色来看自己。
然而对方的气势显然凌驾于自己之上。
“候爷所想,吾必能办到。”
“必能办到?”
那位被称为“候爷”的男人,直接把鄙夷之色幻化成鄙夷之笑,其实就是露出一排小白牙,老虎牙磨了两下嘴皮。
“西北边境三座城池可好?”
说到最后,他听见司徒皎月倒吸一口秋冷地寒气,阴测测地笑了。
他看着司徒皎月重重点了下头,而后抬起眉梢。“就为了一个男人?”
“我以为——”司徒皎月的目光落在屋外正向下飘落的枯黄的叶子,慢悠悠地,道:“我以为,候爷比我更深谙‘爱江山,也爱美人’的道理。”
“候爷”微微一怔,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冷寒在顺着司徒皎月的目光中迅速藏匿,他也看向屋外萧条的景色。
时间真的过的很快,三年不见那人,似乎比他想象中过得好很多呢。他还以为那人在三年前就死在旧部下的乱刀之中呢。
呵,显然他一直想错了。那人居然还活着,活得还挺滋润。
这次来凤兮果然是来对了。
好样的。白素贞……!你居然也有为了一个男人而亲自动手杀人的时候。
很好。他到要看看那个男人究竟有什么能耐让这群女人可以为了他不惜一切手段。
挂着一丝冷笑,那男人低沉道:“我会看着办的。”
白素贞——三年后,你照样逃不出本候的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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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没由来的,坐在“青楼”门槛上的范思哲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他揉了揉酸涩的鼻子,45°角望着天空发呆。
这伤寒的病到是早好了,可落下一个发痴的毛病来。
他对着半蓝的天空久久愣神,手中握着那把三寸大小的银斧。
这物件他曾是见过的,在白素贞的脖子上。
有一次无意中,他看见银斧滑落出白素贞的衣襟,他还拿着它开玩笑说,“准备这个东西挂在脖子上是用来预备杀人的还是自杀呀?”
谁知当时白素贞特认真的表情,那表情就好像现在自己的样子,半忧郁状,而后她握着脖子上的银斧,答道:“我已经不干杀手三年了。三年来,第一次令我起了杀念的人是你。”
说这她看了他一眼,那眼中蕴含着一些他看不懂的神色,继续说:“那一夜,你在新房中空守了一夜,我本该趁机动手一刀便可要了你的命,绝不让银斧沾染上一滴你的血,只是……”
“只是什么?”范思哲不正经地用手肘碰了下她,又急促地又问了一遍。“只是什么?”
“只是……”白素贞看着他不正经的样子,怒了努嘴,言不由衷起来,“只是呀,看子啊你如此可怜巴巴的份上,用这把高贵无比的银斧来杀你,简直是对它的亵渎。”
“噗通”。
范思哲眼疾手快地扶住门边,差点因内伤站不稳栽了下去,尤其是看到白素贞还拿捏起特正经地样子,用袖口擦了又擦,摸了又摸那把高贵无比的银斧——足以证明她是多么宝贝那块铁疙瘩。
可是——它怎么会落在自己的床上?
范思哲的眼眸中又黯淡了几分,单手拄着脑袋,心里阻止自己去思考下去。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敢相信也不想去相信自己心中的猜想。
一片枯叶顺着邪风划过天际,飘洒地在空中翻了几个圈落在范思哲的脚边,风中飘散而来一股子奇特的花粉味。
范思哲皱起鼻子,掀着眼皮看向前方,之间一袭银衣打着把黑黢黢的伞翩然而来,邪风吹在他身上,衣袂轻舞,那味道更重了。
游小楼的最后一步正巧踩在刚刚那片落叶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低下头,俯瞰着眼前的男人,未语先笑,“范诰命,近日可好?”
“好——好得不得了——”
懒洋洋地拉着嗓子。
范思哲把身子向旁边故意挪了挪,煞有介事要与他保持距离。
游小楼也不介意,自顾地挨着他也坐在了门槛上,先是幽幽地叹了口气,又幽幽道:“你说,男人长得好看是不是特悲哀啊?”
范思哲用看精分的眼光斜睨着旁边的人,很不客气地回敬道:“我的事你少操心。”
“……”游小楼无言。
过了许久,许是时间很长,游小楼才缓和了下脸上僵硬地线条,抬起袖子捂住嘴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这笑声……】可眼眸中满是轻蔑,“我是不想替你操心。今日我来只是替雨荷送两样东西给范诰命的。”
“她怎么不亲自来?”范思哲又不是傻子,当然不会把一个情敌的话当真。
游小楼不答,只是漠然地从怀中掏出一块黑布和一封密封的信递到他面前,“有些话,男人与男人之间才好说的出口。”
范思哲狐疑地接过来,并未打开,只是心中想着这一黑一白里到底是些什么内容等待着他。
“打开来看看,看看你就全部知道了。”
游小楼拍拍范思哲的肩膀,好意劝说着。
范思哲抬眼看了游小楼一眼,先是迟疑着打开了那封信。
心中就聊聊数字,一扫多行后,全部了然。
只是此时范思哲的脸已经煞白不堪,刚刚秋风吹出来的小红脸早就如潮水般退去,惨白的就犹如掉进冬天的冰窟里。
他的思想顷刻间就被信里其中的两个字引起了巨大的波动。
二话不说,他又哆哆嗦嗦地打开手边的黑布——一块剔透的凤玉映入眼帘。
这——范思哲相信了。心中所说的再看到那块晶莹无暇的玉佩时就彻底被证实了。
那封信上如此写道:
“素闻夫妻相对,本应恰似鸳鸯,恩爱双飞。伉俪情深一直乃吾所望,然结缘以来,面相和而心不同,又因汝无子嗣,正合七出之条,因念夫妻之情不忍明言,只好立休书一封,听凭改嫁,并无异言。自愿立此为照。
立书人:文雨荷 凤兮国五十九年十月十日。”
范思哲又在心中默读了一遍信中的内容,整颗心像是被万箭穿心般疼痛,疼得都快停止了呼吸,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一处灵魂被活生生地剥离出体内,鲜血粼粼的,正如走过万劫不复的炼狱一样。
疼痛,无法呼吸的疼痛。
他牵扯出一抹自认为自然的笑容,偏过头,“你——认为我会信?”
两眼无神,犹如坠落夜空的流行,一闪而过最灿烂的光芒,阴沉得脸加上手上明显颤抖的双手。
游小楼知道他信了。这就足够了。
他拍了拍身上莫须有的微尘,扶着门框撑起身子,手里擎着那把小黑三向院子里走了两步,忽然顿住,也不回头,继续幽幽哀怜道:“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只不过是传个话而已,若范诰命有所猜疑的话,大可亲自跑一趟问雨荷便可知晓了。”
这话说的,几分明媚,几分妖娆。更加像是落实的印章最后一次方正论坐实了事实。
他范思哲堂堂大男人被女人给休了,他可好意思舔着脸跑去问人家,“那个你把我给休了?这是为毛为毛为毛啊?”
边说还边抹眼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还嗷嗷嗷的喊哪的,跟马教主似的?
何苦呢。那丢人现眼的事,他可做不出来。
哪怕这一切都是假的。
可——范思哲抚摸着手里微凉的凤玉——心里更沉了。
不会有假的,这确实是那块女帝钦赐的那块玉佩,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被休了——一切都结束了。
范思哲两眼茫然地望着天边那朵浮云——都是浮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