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晴脸上露出一瞬间的惊诧，又生生憋回去，试探了一句：“墨儿，你这是在说什么？”

反正这厅堂里也没有外人在，沈樱墨直接靠在了椅子背上，翘起二郎腿，手肘担上桌子，微微撑着下巴，拉近了自己与云晴的距离，依旧盯着她的眼睛道：“姨母，你的心太黑了，柔月妹妹也是，我都清楚着呢。”

没想到这丫头居然丝毫不怯懦，再加上这张脸，当真是越来越像她那个姐姐了，看着可真令人讨厌！云晴也不再伪装，瞬间褪去了一身的温柔体贴，换上了不可一世的样子，缓缓开了口：“就算如此，你又能对我们如何呢？”

“我现在是不能如何，只是想提醒提醒你，你们若是再要出手对付我，一定得――三思而后行，切莫被我拿了把柄。”

沈樱墨说完站起身，又娇娇弱弱地一福身：“墨儿告退。”

云晴盯着她离开的背影，放在腿上的手紧紧攥了起来，指甲刺痛了手心也毫无反应，她竟然被一个小丫头威胁住了。

警告了云晴一番，沈樱墨觉得心里爽极了，也省得她三天两头地来找事，自己还对付的心烦。

她径直去了祠堂，跪在了蒲团上，一天一夜罢了，还是撑的过去的。只是脑子里一想到沈江阔白白送出去十万银两的憋屈样儿她就高兴，明明极不愿意，还不想落下女儿不如钱财的话柄。不过说起来这丞相府还挺有钱的，倒是不知道是不是贪来的。

一直跪到了晚上，沈樱墨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眼角的泪。实在太无聊了，她已经把牌位上的人名年月通通看了个遍，还在心里状告了云晴母女一番。现下无事可做，她掰了掰手指头，叹了口气，还要跪好多时辰啊！

一个小身影溜进了祠堂，是丞相府最小的小姐，沈从灵。她迈着小短腿来到沈樱墨身边，将小拳头伸在了她眼前。

沈樱墨脸上露出笑，用了神神秘秘的语气配合她道：“小灵儿手里拿了什么啊？”

沈从灵一下子张开了小手，手心里躺着一块冰糖，还微微有些化了。

“给我的吗？”沈樱墨问。

沈从灵点点头，还带着奶萌的声音说道：“给姐姐吃，甜。”

沈樱墨倒也不嫌弃，从她手心里拿过冰糖就放进了嘴里，还砸吧了一下嘴道：“真的好甜，谢谢小灵儿。”

说完就从怀里拿出帕子擦了擦沈从灵黏糊糊的手心，又顺便捏了捏她的小手。

“灵儿，”柳姨娘随后进来，摸了摸沈从灵的小脑袋，“竟跑的比为娘还快了。”

沈樱墨抬头，心中不解，“姨娘？您怎么也来了？”

“先起来，”柳姨娘弯身微扶了一下她，“听说你一回来就进了祠堂，我去向老爷求了情，他又看在灵儿的面子上，让你不用再跪了。”

“姨娘，你真是好人。”这是沈樱墨打心底里说的。

柳姨娘捂了嘴笑，“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只是在这深院里，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对了，闻秋院现在也不开灶，你这一下午没吃东西了，先去我那吃点。”

“那我就不推辞了，多谢姨娘！”

*

三皇子府――

一个身影正站在窗前，月光将他的影子映了在地上，影子旁边还跪着一个人。

“不是得手了吗，为何将军府那边还没挂白？”

跪在地上的人出了一额头的冷汗，“这……属下不知。”

慕容泽阳转过身，慢慢地走过跪在地上的那人，然后轻飘飘留下一句：“自行解决罢。”

跪在地上的那人瞬间睁大了眼睛，哆哆嗦嗦地迈着双膝赶上主子，伸手拉住了主子的衣角，连声音都在颤抖着：“主子，饶了属下，饶了属下吧……属下真的得手了，主子，主子……饶了属下……”

慕容泽阳眼底满是不耐烦，直接转身捏住了那人的脖子，黑夜里只听见了人的挣扎与骨头碎裂的声音。他松了手，那人接着倒在了地上，眼睛还大大地睁着，带着满眼的不甘。

“抬走。”慕容泽阳拿出帕子擦着手，对着空气留了一句话。

立刻从窗子里进来两人，将地上那断绝了气的尸体抬了出去。

慕容泽阳坐在书案后面，脸上的神情隐在了黑暗里。不久前，皇帝在朝堂上留了一句话，说要亲自为天祁大将军行加冠礼，再加上季俞策那张与慕容鸿有些相似的脸，都越发证实了他心里的猜测――季俞策是个皇子。

季俞策这个人，无论是将军的身份，还是皇子的身份，他都非除不可。拖的越晚，形势越不利，如今季俞策明明中了毒，将军府却迟迟没有消息传出，而这让他心里越发不稳了。

慕容泽阳摩挲了一下手臂上的伤疤，想着下一步的对策。

*

沈樱墨从柳姨娘那用过晚膳，又谢绝了她留宿的好意，回了自己的闻秋院，院里一个人也没有，她推开房门，还摸了一手灰。

点上屋里的灯，她将床上的被褥拽到了地上，再从柜子里拿出干净的来重新铺上，接着躺在了上面。

虽然不知道柳姨娘为什么要帮她，不过目前看她确实没有别的心思，说不定人家只是单纯的心善，反正对自己没有恶意就好了。

如今春夏她们都还在杜宅，她也不打算将她们接过来，自己一个人在这府里也可以专心对付云晴母女，省得她们斗不过自己，拿嬷嬷和春夏撒气。

沈樱墨盖上被子，抛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事，准备睡一觉，剩下的明天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