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月阁只是屯留小城中的一间风月场地，与燕国都城的妃雪阁或韩国都城的紫兰轩高低不可做比。

那两家的舞台四周都设有栏杆，宾客们只能在栏杆外远远观赏。

而暖月阁的桌几都是直接摆在舞台四周，因此离舞台很近，夜一这张桌子的位置虽然不是最好的，但也上佳。

就在夜一脑子里天人交战的时候，舞台上的雪女一个舞步来到夜一正前方的位置，随着舞姿身体前倾。

顿时一股邪恶的气息扑面而来，透过一双眼睛直上心头。

夜一的底线当即就被破了！

不管了，高渐离，这顶驴牌的帽子先接好吧。

主意打定，夜一这才开始欣赏雪女的舞蹈。

但见她舞姿轻盈，灵动如廊间飞燕，莲步轻摇间，脚上水晶鞋的每一个落点都有一个轻轻的“啪”声。

在灯光下玲珑剔透，步步生辉。

杨柳细腰恰似扶风而动，每一次扭转都带动水裙如莲花绽放般张开，在这当中更有一双凝脂长腿若隐若现，勾人心弦。

不愧是雪女，能在最清冷的舞蹈中跳出最撩人的姿势！

不过，以夜一如今的眼光看来，雪女固然跳的很好，但远没有后期“凌波飞燕、倾城一舞”的境界。

还有她身后那个琴师，简直拉胯，虽然没见识过高渐离的琴技如何，但人家是燕国第一琴师，绝对不是这个路人角色能比的。

因此，这只备受追捧的舞曲，在夜一这里除了雪女的美貌之外就索然无味。

不知道是不是表现的太明显了，夜一似乎看到台上的雪女瞪了自己一眼。

或许是觉错吧。

眼下的关键，得想个法子在不显刻意的前提下成功跟雪女搭上话，否则一切都是白搭。

然而夜一对此并不擅长，老天也没教他怎么泡妞。

这就有点难搞了！

就在夜一苦思冥想怎么创造机会接近雪女的时候，舞台上的表演结束，在众人的高声挽留中，雪女缓缓走向后台。

这些人中李少爷表现的最为痴迷，握着一个极为精致的翡翠酒杯冲到雪女跟前，想要请雪女喝一杯。

然而雪女看都没看他一眼，这就让李少爷有些挂不住，只见他紧紧握着拳头，居然硬生生忍住了。

看起来这不是他第一次被雪女拂了面子。

不过这都和夜一没关系，他仍在纠结刚才的问题，可夜一是什么人，上辈子对象都没谈一个。

你连白银都定不到，还想上王者？

夜一正毫无头绪的时候，堂中高呼声忽又响起，原来是雪女去而复回，而且手上还拿着一个大大的白色酒壶。

这下可把李少爷给兴奋坏了，在他看来雪女姑娘过来送酒，赠送对象舍我其谁。

难怪雪女姑娘刚才拒绝自己，原来藏了个惊喜，自己终于守得云开了。

就在李少爷整理仪容，准备怎么跟雪女表白的时候，却见雪女再次将他无视，竟是走到夜一面前来。

在夜一意外的表情中，雪女将酒壶放下，轻启樱唇，道：“我没欠你的。”

夜一立刻反应过来，肯定是雪女从赵暖月那里问出了替她开药的人，这是特意来付诊金，同时告诉自己不要痴心妄想的。

当下失笑，道：“你们赵国的人，都这么倔的吗？”

闻言，雪女皱了皱眉头，却懒得再理夜一，直接往回走。

看着雪女傲娇的背影，夜一不禁笑着摇了摇头，而他身边的一帮猪哥早已按捺不住，哄抢着把雪女送来的酒一分而尽。

不过好歹还知道给夜一留一杯！

夜一端起杯子，还没等他尝上一口，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争执声，转头一看，原来是李少爷拦住了雪女。

只见李少爷脸色阴沉地注视着雪女，手上还是拿着之前那只翡翠酒杯，不停地纠缠着雪女，看样子不陪他喝一杯是绝不会让雪女走的。

“我一片痴心，长久以来是怎么对你的你看不到吗？

你每一次演出我都在最好的位置给你捧场，搜罗各种珍奇玩意讨你喜欢”

“你能给别人送酒，就不能陪我喝一杯吗？”

“我愿意给谁送酒是我的事，与你无关，而且我从来没有接受你任何东西”，雪女脸色冰冷，斥道：“让开！”

雪女的话让李少爷十分难堪，难堪之下火气上涌，整个人也显得越来越暴躁。

夜一看着两人纠缠，对左右问道：“诶，不是说李少爷对雪女姑娘十分仰慕而且执礼甚恭吗？这看起来不太像啊。”

左右一脸鄙夷。

“哇，夜兄，你这么说话，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得了便宜还卖乖，多少有点贱了”

“就是，李少爷这副模样还不是因为你”

“以往雪女姑娘不待见他，可以往雪女姑娘不待见任何人，他心里虽然不爽，但至少平衡，还能忍下来”

“可今天雪女姑娘给你送酒，他心里不平衡了，再加上这厮本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又喝了酒，一直以来攒的怨气也就爆发了”

夜一恍然大悟，忽的想起论语中的一句话：不患寡而患不均。

孔夫子居然能在几千年前就琢磨透这样的男女道理，堪称第一代恋爱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