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一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顺势双脚往桌子上一架，仰面朝天，一副大爷的样子。

“我倒是愿意跟你说，可是肩膀酸得要死，脑袋昏昏沉沉的，想不起来了”

焱妃一把握紧拳头，双眼中怒火喷涌，本就红肿的眼睛在这一刻看起来竟有些狰狞。

但夜一丝毫不受影响，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表示你爱怎样就怎样。

眼看着两人之间火药味愈发浓烈，就在爆发前的临门之际，还是焱妃妥协了。

夜一说得很对，以焱妃的实力，如果接受不了的被出卖的事实，大可以一走了之。

之所以还留在这里，就是为了搞清楚燕丹究竟为什么出卖自己！

焱妃当然质问过燕丹，但刺杀嬴政的计划关系整个燕国的命运，燕丹不可能告诉一个即将被抛弃的姬妾。

何况这个人本来就是个奸细。

在夜一的要求下，燕丹没有戳破焱妃的身份，就像一个玩物一样把焱妃送给了夜一。

当下焱妃深深吸进一口气，艰难的缓和自己暴虐的心情，随后走到夜一背后，开始给夜一捏肩膀。

“你的人头就在我手边，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焱妃的话里带着森森的寒意，却没有吓到夜一，只听他道：“杀了我也于事无补，何必做这种徒劳的事情。”

“更何况，你前脚杀了我，后脚吕相就会派人抄了燕丹全家”

焱妃大恨道：“你觉得我会在乎一个出卖我的人？”

“那你女儿呢？”

这句话堪称绝杀，焱妃手上明显顿了一下。

夜一将她脸上绝望的挣扎看在眼中，暗暗一叹，声音放轻，道：“放心，拿人儿女以相要挟，这种下作事我还做不出来。”

闻言，焱妃忍不住神色一动，深深地看了夜一一眼。

咬了咬牙，焱妃选择相信夜一，接着问道：“你究竟用什么做筹码说服燕丹的？”

“自由”

夜一停顿了一下，盯着焱妃的眼睛，声音加重几分，道：“以及整个燕国的出路！”

“当真？！”焱妃第一反应是不信。

“当然”，夜一自信道：“燕丹可是个人精，若非切实可行的计划，他怎么可能同意把你给我？”

默默地看着夜一脸上那份淡如白水的从容，不得不说，焱妃切实感觉到一股别样的魅力。

此刻的焱妃内心折磨不已，一方面是为燕丹高兴，另一方面又替自己感到可悲。

无论如何焱妃也想不到，燕丹的前途竟然是用自己换来的。

“恨他吗？”

就在焱妃黯然神伤的时候，夜一的话突然响起。

焱妃低头看去，正好四目相对，夜一脸上没什么表情，眼中的光芒却叫人心惊。

那是一种能够穿透灵魂的锐利，焱妃下意识竟有些躲闪。

“可惜，你也恨不着他”

此言一出，焱妃的脸色僵直了片刻，忍不住一把推开夜一的肩膀。

夜一则继续道：“你不过是个潜伏在他身边的奸细而已，他就是杀了你也理所应当，更别说拿来换他和燕国的命运了。”

焱妃闻言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

夜一的话像是捅穿了某个临界点，这会儿的焱妃显得很不对劲。

身体不停地颤抖着，显然在极力压制着什么，嘴里犹发出魔怔般的声音：“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呵呵”

泪滴缓缓在眼眶中凝聚，悄然滑落，再加上那一脸惨然之色，整个人仿佛在一瞬间破碎了。

“你也恨不了，他也恨不了，那请问我该恨谁？恨我自己吗？”

“恨我咎由自取？”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竟要落到如此的结局？”

一连几问，声音越来越凄厉，泪水也越来越多，虽是盯着夜一，却不知是在质问谁。

见状，夜一眼中精光暴涨。

终于到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