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灵姬走到夜一身边，一双灵性的大眼睛充满狐疑，上下扫视、不停打量着。

“你和夫人这几天怎么都奇奇怪怪的？”

“怎么说话呢？”夜一表情顿时一黑：“我们怎么就奇怪了？”

“哪有客人大半夜来拜门的？”

“那我和人家约的就是今天，能怎么办？”

夜一不悦的解释道：“谁知道刚好这么寸，天泽就选今天袭击太子府，我从宫里回到家都已经亥时了。”

“那个客人跟我都不是喜欢爽约的人，自然就拖到这个时间了”

焰灵姬琢磨了片刻，听起来还算合理。

“再说，夫人又哪里奇怪了？”

这下焰灵姬来劲了，靠着夜一坐下：“夫人这几天什么都不吃，一日三餐就是花露配蜂蜜，跟要成仙一样。”

焰灵姬还以为焱妃是在修炼什么特殊的术法，要辟谷，一转头却看到夜一古怪的表情。

嘴角长长拉开、呈现诡异的弧度，眼中更是邪光闪闪，总感觉有那么几分淫荡。

“还记得那天晚上在书房，我和夫人打的赌吗？”

“记得”，焰灵姬目光微微一变：“怎么，和这个有关系？”

夜一却没有回答，只是面露怪笑：“自己猜啊，还是那句话，猜对了有奖。”

随后又道：“行了，让客人一直等着可不是主人家的礼貌，带他进来吧。”

焰灵姬脸上带着一丝迷糊，目光在夜一脸上停留了一会儿，接着起身走出了院子。

想着那天晚上夜一在自己屁股上拍了三下，结合焱妃的奇怪举动。

似乎有那么一丝灵感，但她就是抓不住。

暂且不管焰灵姬是怎么猜的，她出去后没过一会儿，夜一的客人走进院中。

一身华服、大腹便便，浑身上下透着圆滑，正是农家潜龙堂在新郑的负责人，司徒万里。

“夜先生，有道是闻名不如见面，今日缘得一见、荣幸之至，在下星夜前来叨扰，还请千万见谅”

“司徒兄哪里的话，要求原谅也是我来，明明约了今天，却只在半夜才能见你”

“夜先生贵为右相，今天又发生太子府遇袭这么大的事，忙一点也很正常”

···

两人初次见面，开场流程是十分传统的商业互吹。

随后夜一邀请司徒万里落座，亲自给两人倒酒：“司徒兄是江湖中人，我就不上茶了，还是酒来的痛快。”

“正合我意”

司徒万里笑的爽快，也不见外，举起酒杯、相邀共饮，正好看见夜一用的是那只碎月琉璃盏。

一时目光凝聚，叹道：“没想到，夜先生和九公子的交情居然如此深厚，为了替九公子求药，连此等宝物都能送出。”

韩非第一天去潜龙堂求药被挡回来，第二天离舞就带着东西找上门，司徒万里理所应当的猜测与韩非有关。

“倒也不完全是”

夜一将杯子托在掌心，解释道：“我对别人有承诺，恰好跟九公子做一样的事。”

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此事还请司徒兄为我保密。”

“先生放心，顾客的交易信息可是机密，我岂能做这种断自己根基的事”

司徒万里说的信誓旦旦，看着一脸真诚，夜一心里却是连连冷笑。

如果按照原着剧情发展，若干年后，这个老逼登给典庆下毒、把朱家坑到吐血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有一说一，以夜一如今的眼光，这种货色他是瞧不上的。

可话又说回来，天泽那种屠杀自家子民的废物都有点用，更别说司徒万里了。

夜一手握剧本，主打一个废物利用。

何况农家是江湖第一大帮派，高手众多，弟子更是不知巨几，在秦朝崩溃之际是反秦的中坚力量。

有必要早做准备！

当下夜一大笑，道：“说是交易，却是我白得了一株千年灵药。”

脸上稍有惭愧之意：“司徒兄，你我素昧平生，如此厚礼，收的我心中着实不安啊。”

司徒万里立刻提起声音：“诶，我送了这份礼，先生与我不就认识了嘛！”

“哈哈··”

夜一心里啧啧称奇，做生意、开赌坊的脑子就是活络，这顺杆的速度是真尼玛快。

“有道是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笑声过后，夜一也不再废话，道：“司徒兄，你我如今也算有了千金的交情，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司徒万里闻言坐正了身子，一拱手：“素闻夜先生快言快语，颇有几分江湖气息，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不瞒先生，这只碎月琉璃盏在下也是爱不释手，之所以忍痛返还”

“其一，此物已经和先生绑定，这只天下无双的碎月琉璃盏配的就是天下第一智者”

“我拿在手里，反倒有些不伦不类”

“其二”，司徒万里沉凝片刻，喟然道：“实是有事相求啊！”

“愿闻其详”

话都到这里了，司徒万里却又显得有些犹豫，似乎要说的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东西。

“轰”

此时天际一道惊雷轰下，但见司徒万里身体轻轻一颤，似乎被这一下砸定了决心。

霍然转身，脸上一狠，道：“夜先生拨弄天下风云，想必对农家也有了解吧？”

“这是自然”

“那夜先生应该也知道农家总坛在齐国桑海，而在下正是农家六堂中的四岳堂堂主？”

“不错”

夜一盛赞道：“谁不知道司徒兄是农家的钱袋子，四岳赌坊日进斗金，比之紫兰轩也不遑多让。”

“是啊，听起来很风光吧”

司徒万里满脸苦色，叹道：“那夜先生可知，如此风光的我，为何放着总坛不待，却要跑来韩国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吗？”

夜一眼中精光一闪：终于到正题了！

“我想···”

夜一拉着音，一脸深意：“我应该也知道一点。”

司徒万里双眼睁大，下意识不信，觉得夜一装逼装过头了。

却听得夜一一句淡淡的话：“因为农家马上就要变成田家了。”

司徒万里神色大震，彻底呆住了。

沉寂半晌，他深深一揖，拜服道：“不愧是夜先生，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在下五体投地。”

夜一微微一笑。

光凭夜一自己当然猜不出来，是惊鲵传来的那封信，跟他说了很多农家的消息。

夜一有了一些猜想，随后传信罗网在齐国的分部，又得到了更多内幕。

这才得出的结论。

但司徒万里却不知道这些，他看夜一脸上如古井微波，其中平淡之意，让他愈发觉得夜一高深莫测。

便也不再遮掩隐瞒，把自己当前的困境如实说了出来。

农家内部田姓和旁姓的争斗由来已久，其激烈程度与七国之间的你死我活都有的一比。

原本除了侠魁田光之外，六堂之中有两个田姓堂主，田猛和田虎。

这二人自身实力本就是六个堂主中最强的，只有魁隗堂的胜七能一较高下。

再加上田光的支持，二人掌管的蚩尤堂和烈山堂自然而然成了农家最强势的两个部门。

除了朱家的神农堂，其余三堂都要差一截。

这也就罢了，谁让人家姓田的是亲生的，行事霸道就霸道一些。

其余四堂虽挨些欺负，忍忍也就过去了，日子还能过。

不曾想，田姓对此还不满足，居然要对外姓堂主赶尽杀绝。

先是买通朱家的义子朱仲，在关键时刻捅了义父一刀。

害得神农堂元气大伤，得亏朱家凭借自己超高的威望将局势稳住，否则神农堂就要一举被吃掉了。

而朱仲这个吃里扒外的杂种，居然老母鸡变鸭，改姓为田，成了田仲。

还一步登天，成了共工堂堂主。

紧接着，在一年前，农家又爆出一桩最大的丑闻。

魁隗堂堂主胜七，看上了结拜兄弟兼魁隗堂大总管吴旷的老婆，田蜜。

为了这个女人，胜七居然癫狂到亲手杀了自己兄弟，随后自己也被沉堂。

两人都死了，魁隗堂堂主之位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落到田蜜这个堪堪二十出头的小丫头手中。

就这剧情，如果离谱是个人的话，看到怕是都要当场跳楼。（注1）

注1：农家这段是作者根据已有剧情加脑洞编的，有点阴谋论。

不过秦时本来就阴谋论横行，感觉关系不大。

而且有一点，从现有剧情看，侠魁田光绝对不是啥好鸟。

田仲背叛朱家、卖父求荣，居然还能做到共工堂主。

魁隗堂的兄弟反目夺妻的戏码更是像笑话一样，明眼人一看就有问题。

就这两件事，田光作为侠魁，不仅没有伸张正义，反而顺水推舟了。

要么他是个废物，要么，即使不是他策划的，也是他默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