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姬无夜转怒为喜，露出阴险笑容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墨鸦的声音。

“将军，虎大人从南阳回来了”

姬无夜闻声，眼中精光暴涨，但表情控制的很好，一点反应都没有。

瞄了一眼边上的白亦非，不动声色道：“既然如此，劳烦侯爷替本将军跑一趟，让天泽老实点，别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

白亦非嘴角动了动，抽出一个隐晦的冷笑，知道姬无夜是想支开自己。

当下没说什么，只是身影如鬼魅一般掠动，留下一阵阴风，从原地消失了。

“进来吧”，墨鸦和翡翠虎应声而入。

一进来翡翠虎就感受到了白亦非残留的寒意，虚胖的身体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看着还在轻轻摇晃的窗户，道：“将军方才是在和侯爷谈论事情？”

“嗯”，姬无夜点头，重新在案前坐好，问道：“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嘿嘿···”

翡翠虎荡笑着走上前，路上还着重看了看那个被姬无夜砸出去的酒杯，道：“知道将军心情不好，特意带回来让将军开心的消息。”

“看起来很顺利”，姬无夜果然露出笑容。

“那是自然”

翡翠虎来到姬无夜右手边，“Duang”一声坐了下来，道：“大将军和夜先生同时发出邀请，宁腾就是再大的脸也得兜着啊。”

原来翡翠虎这一趟出门，是去南阳跟宁腾商议铜铁私铸的事情。

“将军，那个宁腾可真是不可貌相”

“以前我不管我送什么，全都被他退回来，搞得我还以为他真是一心为公”

“不想肚子一开，胃口比谁都大，我可费了好大力气才搞定他”

“不过这个人本事的确不小，短短几天就把所有关节都打通了，现在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推进着”

说话间，翡翠虎从桌角的木盒中拿出一个雪茄，像条狗腿一样给姬无夜打上火，道：“为了获得更多挖矿的人手，我在南阳大量招工。”

“将军放心，上次夜先生警告过我，所以我给的工钱很公道，绝对不会有人闹事”

“只是这样一来，咱们的利润就要少一些了，本来预计每年有万金，现在估计只有七八千”

一听利润变少了，姬无夜果然很不爽，但夹着雪茄深吸了一口，还是接受了：“少点就少点吧，夜一说得对，越是大买卖越要求稳。”

“嘿嘿··”

翡翠虎闻言奸笑起来，却又改口道：“将军，其实也亏不了。”

“怎么说？”姬无夜不解。

“您想啊，将军，南阳百姓都不种地、全去挖矿了，那吃的粮食就得拿钱买”

翡翠虎冲姬无夜不停抖着眉毛：“米店也全是咱家的呀！”

姬无夜面色微微一顿，目光在翡翠虎脸上转了转，随即仰头大笑。

“哈哈··”那笑声丝毫不加遮掩，肆意之中尽显贪婪本色。

“老虎，你他娘可真是个奸商”

“承蒙将军教诲”

“嗯？你该不是在讽刺本将军吧”

“嘿嘿，岂敢岂敢，不都是为了夜幕这么大的家业吗”

“哈哈··”

眼看姬无夜和翡翠虎聊得带劲，那边墨鸦也很有眼力，取出两只酒杯和酒壶，给两人倒满。

心情大好的姬无夜这才注意到墨鸦，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下意识皱起眉头。

“墨鸦，本将军答应你的左司马之位没有做到，心中可有埋怨？”

姬无夜的声音平淡无奇，墨鸦却是惊觉，像被狼盯了一眼的兔子一样，吓得汗毛倒竖。

“属下不敢”

忙不迭退后几步，单膝跪下、伏地而道：“大王圣心独裁，并非将军所能预料。”

“墨鸦不过一个末流杀手，能得到将军破格提拔，已是感激不尽，岂敢对将军心生不满”

看着墨鸦这副诚惶诚恐的反应，姬无夜露出满意之色，算他识相。

随后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对策说了出来：“你去找夜一，就说本将军愿意再让出半成的私铸利益，让他选你做他的副将。”

墨鸦是聪明人，稍作思考便明白了姬无夜的意图，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还以为改变命运的机会就这么失之交臂，不曾想居然柳暗花明。

当下墨鸦头垂的更低，情绪激动，言语中充满感激道：“将军厚爱，属下愿肝脑涂地、以报万一。”

姬无夜一拍桌面、向前一指：“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去吧。”

“是”

等到墨鸦离开之后，翡翠虎一脸肉疼的看向姬无夜：“看来将军格外器重墨鸦啊，竟不惜用半成利为他铺路。”

“不仅是器重，更重要的是左司马之位”

姬无夜一手握拳，板着脸道：“左司马统领着两万兵马，本将军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翡翠虎肥脸上肥肉滚了起来，堆出谄笑，很合时宜的拍起马屁：“将军这一手可真是高明啊。”

“夜先生不过是个过路的财神，明年就离开了，左司马之位他又带不走，肯定会卖您这个人情”

“等墨鸦在军中积累了足够的威望，夜先生回秦国前出面举荐，将军再暗中运作一下”

“这个左司马之位不就又回到将军手中了”

姬无夜亦有得意之色，道：“只怕大王做梦也想不到，他这位新宠夜先生，也是本将军的人。”

“那是，大王只要安心坐好他的王位就行了，这韩国上下还得将军做主才是啊”

“说得好”

··· ···

就在流沙和夜幕解读韩王的古怪安排，并做出应对的时候，夜一正在书房中会见离舞。

只见夜一坐在书桌前，手拿一封书信，离舞则站在他身前几步开外，静等着夜一的召唤。

那封信的内容不是别的，正是夜一这几天让离舞收集的关于北境草原的情报。

原来天下大乱，不仅是七国之间打得精彩，北方草原上也一点都不消停。

大小数十个部落，堪称一锅乱炖。

并且和诸夏争霸极其相似的是，草原上也有一个类似秦国的部落，在战乱中不断壮大、最终傲视群雄。

而这只部落的名字，就叫做狼族！

夜一一看到“狼族”这两个字，表情霎时一变，手上用力、紧紧捏住了那封信。

根据夜一脑中残存的剧情，秦时正剧就是把匈奴魔改成了狼族，而其首领头曼，和正史上匈奴首任单于同名，必然也是以之为原型。

头曼，狼族，他们就是日后嬴政修建万里长城、搞得民怨沸腾的主要原因。

一念及此，夜一眉峰之间不禁煞气翻涌。

不过这会儿时间点很早，草原还没有统一。

头曼在继承狼族首领之位后，吞并了许多小部落，最终统一草原南部，和秦、赵、燕三国接壤。

不同于其他的草原部落首领，头曼对中原国家表现出友好的态度，派使者和秦、赵两国修好，使得两国边境难得平静了几年。

啥？燕国漏了？

燕国那犄角旮旯能算中原国家吗？既然不算的话，修什么好？该揍还得揍！

话说回来，头曼能安全抵达韩国，也是得益于他积极维护秦、赵两国的关系。

因为头曼想要入韩，要么走秦国、要么走赵国，无论他从哪一国走，换了以往那种不共戴天的种族恩怨，都绝不可能让他活着过路。（注1）

这样看起来，和平共处还是挺不错的。

拉倒吧，夜一一眼就看穿了头曼的真实意图，这不就是攘外必先安内的草原版。

秦、赵两国的刀可是很锋利的，头曼不愿同时承受内外的双重压力而已。

一旦他把草原收拾干净，势必会调转矛头。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草原部族对中原的贪婪是自古以来的，头曼既然敢来，夜一自然放他全须全尾的回去。

“嘿嘿···”

但听夜一森然开口，低低的笑着。

眼中幽幽的光茫如鬼火一般闪烁，其中森冷，大白天的都叫人心惊肉跳。

恰在此时，夜一察觉到屋外的些微动静，知道是掩日回来了。

“掩日，进来”

掩日应声而入，走到夜一面前，敬声道：“先生，天泽那边已经传过话去，他们答应了先生的安排。”

夜一摆了摆手，没当回事。

就天泽身边那几条杂鱼，能翻起什么浪？跟自己合作百利而无一害，他肯定会答应。

当下直接跳过了此事，道：“掩日，你回来的正好，我有一个紧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请先生示下”

“草原狼族的首领头曼来到了韩国，你给我盯死他，但绝不可轻举妄动”

真也好、假也好，当前秦国和狼族部落毕竟处于和平期，制造摩擦、挑起战端的罪名夜一和罗网都背不起。

所以夜一才会让天字一等的掩日来执行这个任务，别的人他还真不放心。

掩日自然也省的其中利害，疑道：“先生对头曼赴韩的目的有怀疑？”

“哼”

夜一冷笑，手指轻搓、把信件捻成碎屑，反问道：“你觉得一个草原霸主不远万里来到韩国，就为了旅游观光的可能性有多大？”

掩日目光微动，锋芒一闪而过。

静立片刻后，“属下明白。”

夜一“嗯”了一声，又想起另一件事，目光转向离舞：“大戏园被我盘下来了，你去交接一下，以后那里就作为罗网在新郑的据点。”

“是”

注1：所以动画中这个彩蛋其实很不严谨，作者这里是自己设定了草原局势，也算是头曼为什么能出现在韩国圆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