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女家主
作者:锐舞 | 分类:言情 | 字数:27.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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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考量
祖孙二人说了会话,见老人面上露出了疲惫之色,陈鱼侍候着老太爷躺着歇下,说一会等粥做好了再叫人来服侍,就退出了内室。
门边分立着两名小厮,见大奶奶迈出门槛,忙行礼。陈鱼摆了摆手,吩咐着要用心注意着老太爷的身子,也没再多说什么,信步走向正堂。
谁想才转过边门,就见着陈总管带着两位录事及不当职的六名小厮齐齐的跪在当下,陈鱼一时怔住了,心道这下还怎么发难啊?原来还在恨着这些知情不报的奴才,想着一定要让他们长长记性,谁成想在看到他们一个个悔及的样子,心当下就软了。
“小鱼……”同样失措的还有陈淼,悠扬的声线中含着请求,“如今爷爷病着,需要人手侍候,你要责要罚再等等吧,人都伤着了谁在爷爷跟前服侍啊……”
看着小叔皱起的一张俊脸上的道道褶子,陈鱼不禁暗暗生笑,面上却并没有过多表露,只是心中原有的怒气开始慢慢消散了。也是,底下人都是听从老太爷的意思,自己何苦难为了人呢?还不如就此算了,还能得着让人念着好。威旺是让人尊着敬着,而不是惧着怕着,看在他们都是真心求饶的份上,也就权做是个教训吧。
想罢,端过不再烫手的蜜饯水,浅浅地润着嗓子,缓了缓有些发僵的面颊半垂着眼睑,说道:“都起来吧,今儿这事二爷说情了,细想下也不能全怪你们,我就当只是个意外,但是……以后不管是什么事情,哪怕老太爷咳了一声,也都要上报给我,听清了没?”
在得到了众人的一至点头应诺后,陈鱼才软下了声音,继续说道:“老太爷不想让小病小痛的事情烦了我们这样小辈,这样的心思大伙都应该体谅,却是不能听从的,人上了年纪丁点大的闪失都有可能酿成大错,你们几位是守在老太爷身边的人,老太爷有个什么差池你们的错过可是涤不清的,所以,我再说一次,以后事无巨细只要是有反常的事儿,都要上报,如果拿捏不准也要上报,宁可多烦扰我和陈总管,也不能再有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都记下了?”
众人连声应诺。
陈鱼只留下了陈总管,遣退了几人。吩咐着碧竹重新上来热茶,又让陈总管落座,陈鱼也端起蜜饯水,面上柔和地道:“刚刚被老太爷的病闹得失了分寸,对着陈总管恶语了几句,你看在我少有经事的份上,不要计较了吧。”
陈总管闻言忙起身,口道不敢。心中不禁一暖,这位大奶奶有礼有制,有张有弛的驭人之术真是不简单。她能长辈身前尽孝,善待小叔,却知礼守节,连对下人们都是和煦亲切的,每每处理起事情来,虽说不上深谋远略,但也当得起深思熟虑。却怎么看怎么觉得完美得不真实,她像一个被塑造出来的形象一样,是应该在戏本中传唱,而不应该存在于世的人……
陈鱼哪里知道此时陈总管心中所想,只见着他低着头静立,还为以是表示惶恐呢,如果知道了陈总管已经当她不是凡人,肯定不会再维持着贵妇形象而开口骂人了。
于是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吩咐着他一定现仔细用心着正院的事务,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报到主院里。
见着陈总管也是不自在的样子,又想着老太爷一病,这府里上下定会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也就没多留人,只要他下去办差去了。
才想唤着碧竹扶她起来回主院,就发现陈淼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温文俊美的面孔上,萦绕着冷冷的气息,他在生气,这是陈鱼的第一反应,只是不知他这是怎么了……
陈鱼回望过去,听陈家流传着的说法和老太爷话语里透露的意思,自己这个性子容貌都属上乘的小叔,并不像是陈家的人,太和善太面面俱到,体贴得让人无法与以治家严谨著称的陈家联系起来。也只有在他打理商铺事务时,展现出的一点点精明睿智,才能隐隐感觉到陈家血脉的影子。
只是……他这火气是源于什么呢?见惯了他的温雅,冷不丁露出严肃的神情来,一时还真不好接受。
正当陈鱼在自检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而惹恼了小叔时,就听得陈淼低喃着,“我就这般不值得信任嘛?”一句轻柔得几近消散在一室空旷中的声音,不似质问,而更像是自语。
陈鱼不禁一怔,几曾何时,这是出自她口里的责问,回想起当时自己的心境,陈鱼心下有了几分明了。
袅袅而行,坐到了他下手边的椅子上,顺着他眸光所至的方向望去,说道:“从我嫁入陈家,到如今走到了当家主母的位置,这其中除却了老太爷的偏疼,还有二爷的真心帮称,我……只是个养在深闺的女子,目光只能看到自己眼前的一小块,如果没有二爷护着帮着,二月里我就已经不在了,如此过命的情义,我怎能还会不知好歹地不信您呢?”
陈淼转过脸来,视线落到了她的身上,紧皱的眉头还是深锁着,抿着唇并没有出声。
她错开了他的视线,心中暗涌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无措地端起茶碗后才意识到,这是他的茶,忙又放下。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真是愈发地迷糊起来了。环视了圈正堂借以平息着心潮,来过多次都从未细心地打量过这一方成载了老太爷半世欣悲的地方。
四角的花架上正竞放着娇媚的米兰,若有似无的幽兰香气,四溢在厅堂中。主位后的墙壁上挂着水墨泼就的《高山松木图》,高山突兀峰峦叠嶂,松木林立蓊郁誉茫,有隐露的古刹,有盘旋的阶梯,有寻常的人家,有飞泻的山泉,粗犷与灵秀间,将远山近景勾画得真实而险峻。两边配着一对楹联:门有古松庭无乱石,秋宜明月春则和风。
默念了两遍上下联,体会着其中的意味,才又有感于老太爷的心思,连贴个对联都无不体现着治家的方略,这才是真正的家主啊。
感觉自己已经冷静了下来,陈鱼将扫向各处的目光收回,看了眼也不再激动的陈淼,才又开口道:“二爷您有您的立场,我有我的考量,有些事情不说与您听,只是不想您为了难,与信不信是没有关系的。您对我的恩情,是我应该铭记于心的,虽然忘记了从前,但您的用心您的善意我却是能体会得出,您此时的心情与我当日里在凉亭里劝您时,应该是一样的,我们既都是会为了彼此担心的人,那么,也就不要再说些让人伤心的话了。”
陈淼低着头,手指轻抚着衣边,以掩饰被人看穿心事的窘状,却不想过多的肢体语言,已经泄露出更多的不安与惶惶。
陈鱼看了眼还在执拗的小叔,暗叹了口气,这兄弟两个,还真是像啊。心想着陈淼无非是在意着她为什么要遣他出内室,而与老太爷单独谈话吧,只是……谈的内容真的不能让他知道,至少现在不能,在老太爷有个定论前,那是要烂在肚子里的,如果能行必然是一番海阔天空,如果不行也不过是继续在陈家教子管家,可是自己的要求如果被陈焱听了去,那……必会掀起另一番风波……
看着陈淼难得表现出区别于体贴的倔强,陈鱼有些无奈,却也不忍无视他的想法,将刚刚与老太爷的对话在脑中略略过了一遍,才将能说给他听的捡了出来。
“二爷既然想听,那我也就不瞒了。二爷也知道,大爷与我的关系说不上剑拔弩张,也算得上是水火不容了,眼下我又将他心尖上的几个女人请出了主院,这般新仇旧恨怎么不会让大爷将我恨到骨子里?这个时候我如果接了粮号的事务,大爷心里会怎么想?少不得又会认为我诓了年迈的家主,使了心思将陈家的根本握在了手里,到时如果恶语相向,如果讥诮奚落,我这个主母要如何自处?要如何面对几位表亲,要如何统领几百号下人?我只是将我心中所忧说给了爷爷听,请他老人家在抉择前权做思量,这些话我不好当着您的面说出来,一来大爷是您的嫡亲兄长,二来您与我有着相惜的过往,我不想您处到那样两难的地步,所以才想着让你远离,却没想到此举让您难过了……”
才过及笈的女子就有这般深沉的心思,让他这个年长数岁的男儿不禁汗颜,也顺带着以前的小瞧收了起来。
陈淼虽然不大明白鱼儿此时心中的打算,也摸不准她对那粮号大掌柜的身份是想还是不想,至少可以在她全面的考量和精准的见解中,看出陈鱼拥着着不输给他与大哥的商人头脑。
读着他眸中涌起的欣赏,陈鱼不禁有些羞涩,抬手理着鬓角的碎发,连带着隔绝了他的目光。
“我只是一介妇孺,养在闺阁中抬头的天也就小小一爿,浅短的见识应付起大宅中的琐碎来已经够吃力了,以前只想着能相夫教子就好,现在也不过是管管家,收收租子,以后再悉心的教导孩子,这就够了,别的我没有想过……只是,现在老太爷病着,粮号中又有一大摊子的事务要着人去办,爷爷抬爱才会有要我去处理的想法,我本应该推辞的,也知自己难以盛任,可是……总不好眼见着爷爷施着病体再去操心吧?二爷……您说,我要如何呢?”
“你……去做吧……”
陈鱼一时有些错愕,直愣愣地怔在了当场。
陈淼放空着眸光,“爷爷半世英明,人……看得极准,他老人家认为你能胜任,那么你就是可以的,大哥那儿……你不用费心,有爷爷和我在担着,也许可能会有些不悦,相信他会顾着大局的……”
陈鱼闭上眼睛,感觉有一道温柔划过了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