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重生手札
作者:小韫 | 分类:言情 | 字数:15.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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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大结局(一)
柳意之听说这件事情之时, 正在听公仪简抚琴。曲名唤作《渔舟唱晚》。柳意之一听曲子,就晓得了这是公仪简对往后二人之间的承诺。
自从柳意之和公仪简二人相互表白了心意之后,公仪简再没让柳意之做那些刁钻的事, 二人的生活也过得极为诗情画意。这日柳意之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 公仪简连琴声都没停。等一曲罢后, 他才看着柳意之, 叹了口气意味深长道:“我晓得你要做什么。且由得你去, 只是等事成之后,要记得补偿我。”
柳意之听道“补偿”二字之时,当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她有些疑惑地看着公仪简:“先生……”
公仪简只是摸了摸柳意之的头, 后来看她疑惑的模样着实好看,干脆用一只手定住了她的头就亲了下去。
柳意之脸儿一红, 眼睫轻颤着偎进公仪简的怀里, 双手揽住了公仪简的脖颈。唇舌交缠间, 二人气息交缠,公仪简的手便顺着柳意之的衣角往里探。
因着常常弹琴, 有时还舞枪弄剑,故而公仪家的指腹有些许薄茧,抚在细嫩的肌肤上时,让柳意之忍不住娇喘微微。他的唇下移,顺着脖颈, 不一会儿便将头埋在了柳意之的……
柳意之轻轻微微张唇, 将公仪简的头揽在怀里。
“先生, 先生……”
“嗯。”
“先生, 我心悦你。”
公仪简的头埋在柳意之的脖颈间, 胸腔震动着,喉间传出低沉的笑声:“我晓得。”
柳意之动了动, 脚上却不小心碰到某个物事,登时就羞得红了脸:“先生……那是什么?”
公仪简直起身,双眸水亮而危险地看着她:“你说那是什么?”
柳意之别开了头,眼睛却忍不住往下瞟。
公仪简抓住了柳意之的手往下探去,声音微哑:“你摸摸不就知道了。”
……
约摸小半个时辰过去,柳意之整个人窝在公仪简怀里。在公仪简给她擦净了手后,她扒着公仪简的脖颈,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先生,我喜爱于你。晓得先生的心和我是一样的,我很高兴。”
公仪简摸了摸柳意之的头,温和地笑:“怎会一样?我对你的喜爱定然比你喜爱我多些。这件事我就不让你了。”
柳意之亦笑:“”先生何时让过我?”
让她去采雪水、露水泡茶的是谁?让她倒背书籍的又是谁?更别提什么棋局、丹青、笔墨……
“我喜欢先生喜爱我。这回我让先生,就不和先生争了。”
夜幕降临之时,二人用罢晚膳,公仪简让千山送了洗澡水进来。在这般炎热的天气,绿卿小苑的洗澡水都是温的,故而洗澡的时候也不用澡盆,而是在一个长六尺宽四尺的浴池里。
柳意之和公仪简二人戏了回水,等到夜间来临之时,柳意之将身上多余的首饰都一一摘除,头发也只用一根发带束着,凡事都只图一个简便。
待她拾掇好之后,便看到公仪简也穿上了简便的衣袍,头发也全都束了起来。
他知道柳意之今晚势在必行。他虽不能干预柳府的事情,却仍旧向跟着柳意之,护住她。
柳意之见状,晓得公仪简的决定后,心中一阵阵儿的难受。她家的先生本该是神仙一般的人品,如今却要为了她做出这种半夜去窥视别人秘密的举动。
她,她何德何能!
柳意之摇了摇头:“先生,此事我一人足矣。过不了许久我就能回来。先生,你在此间让千山备好夜宵等我回来吃,可好?”
公仪简眼眸深深地看着柳意之,双手抚摸着她的脸颊:“不好。我和你一起。难道你信不过我?嗯?”
柳意之心间一颤,忙摇头:“怎会!我便是不信天下人也不会不信先生。只是,这等琐事,怎配让先生出马?”
公仪简淡淡地看了柳意之一眼:“更细碎、亲密的事我们都做过了,还需要计较这个?就在下午,你需要我提醒你?”
柳意之咬唇,看公仪简。
公仪简则板起了一张俊脸:“你觉着,我做的决定何时需要别人来置喙。”
他端出了为人师长的气势,柳意之最怕公仪简铁青着脸训她,这会子果然不再纠结,直接跟着公仪简随绣春去。
公仪简去之前往身上喷了某些类似于香露的水,但那水儿却是无色无味的。
二人跟着绣春等在从正房去凉水阁的路上,果不其然,不多时就见一个丫鬟捧着华贵的衣物首饰跟在刘夫人身后路过。柳意之打发了绣春,就和公仪简二人悄悄地尾随着二人来到凉水阁。
等到了凉水阁之时,柳意之和公仪简二人方才看到刘夫人竟不曾穿女装。她身上一身儿烟青色直裰,头戴白玉冠,倒有几分男人的风流倜傥。
她在门口的时候,便接过丫鬟手中的红木盘,打发其离开。红木盘里边儿是大红色的绸缎所制成的斜襟上衣、襦裙、肚兜等物。柳意之看得清楚明白,却不晓得她意欲何为。
刘夫人脸上挂着优雅而温和的笑,她一手执木盘,一手推开凉水阁的门进去。柳意之和公仪简轻手轻脚地跟过去,只见刘夫人伸出素白的手,在明亮的灯光中把书架上的某个花瓶转动了一下,那书架便自动移开,露出一道儿石阶来。她拿过了一盏灯,拾阶而下,不一会子就进了一个密室。
空中弥漫着一股子浓郁的香味儿,像是由无数中香料的味道合在一起的。
再往里边走时,只见里边儿放着数颗硕大的夜明珠,把整个密室照得如白昼一般明亮。密室内的陈设和孟限生前的卧房一模一样,只是屏风后的那架床上的一应物事都是大红色的,还绣着鸳鸯戏水、花开并蒂的图样。
柳意之看得分明,此时身着男装打扮的刘夫人看上去,便如浊世佳公子一般。她走向那看着甚是喜气的床,随后动作雅致地在床沿坐下,把托盘放在一边儿的几上,转头对着床道:“阿限,你看我今日的打扮如何?你可有想我?”
她伸出了手去,像是在抚摸着什么。
随后,刘夫人低低的笑声在这明亮的密室里响起,她温雅的声音似哭似笑:“阿限!你看看我啊,你看看我啊!只有我对你是真心的,我是这世上对你最好的人。为什么你就是看不到我呢?阿限?我那么喜欢你,那么喜欢,你却喜欢你家那个白面西席。他是哪门子的先生?竟然染指自己的学生!染指了也就罢了,我只说他会好好待你,我就是一个人伤心也要成全你!可你看看,看看他都做了什么!”
“他在你有孕期间和别的女人颠鸾倒凤!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纳妾!这也倒罢了,他还让别的女人怀上他的孩子!阿限,阿限,他这么伤你,你怎么就执迷不悟呢?你可知道!当年那穿黄袍的对付孟家,是他出的主意!为了柳家的荣华富贵,他不惜害得你家被满门抄斩!后面甚至不惜逼死了你!”
“他对你生下的孩子不闻不问,甚至仍旧和小妾们恩爱缠绵,和丫鬟们谈情说爱!还找了一个容貌和你一模一样的平民之女当妾室,宠着她,爱着她!你到死都不曾得到他的专情,那个女人什么都不做就得到了!可笑的是,那个女人还行为不端,给他戴绿帽子!”
“阿限,你说可笑不可笑?”
她唇边的笑又变得温柔起来:“没关系的,阿限,即便你不在,我也是要为你报仇的。只有我是爱你的!所有对不起的人,我都要让他们付出代价!当初他不是为了柳家的荣华富贵而负你么?那我就让柳家家破人亡,让他们柳家男人都沦为奴仆,让柳家的女人都成为娼妓,你说可好?”
她伏身,整个人都贴在了床上:“阿限,你知道的,你知道的,我最爱你了。你恨那个女人吗?要是你想,我就把她的头砍下来给你踢着玩儿。”
柳意之见刘夫人如斯模样,心中有一股子说不出的恶心。刘夫人竟然,竟然……
同时她的心中亦有些茫茫然,柳家害了孟家满门,逼死她母亲,她和柳明源本就没有多少父女之情,那她往后又该如何?
想起往日之种种,柳意之觉着以前她所不能理解的如今也都明白了。刘夫人之所以常常以她生母来要求她,就是为了把她养成另外一个孟限!
在给她喂毒之时,她说你母亲也如此。不管做什么,她都会说什么你母亲做过,什么你母亲没有做过。
如此,如此,她如此摆布她的生活,竟然就是因为她对她阿娘的一腔痴念?
柳意之双拳攥紧,恨不得冲上前将刘夫人狠狠地推倒在地!她想要对她拳打脚踢,让她受尽折磨,让她尝尽不能左右自己人生的苦楚!
她甚至能感觉得到,她的阿娘,她的阿娘是绝不会愿意如此被刘夫人……
柳意之安安静静地站在彼处,整个人染上了一股子名为孤绝的气息。她的双眼静静地盯着刘夫人,眉宇间尽是阴沉的煞气,仿佛要将这一切都毁灭!
她想要毁了柳府,毁了刘夫人,哪怕是赔上自己的性命也再所不惜!但,但她不能!她必须要为柳璟和柳玦想想,她不能做什么对他们有助益的事情,但也不可以毁了他们!
柳意之看着这一切,心中涌上了一股子天旋地转的无力感。公仪简见柳意之静得不同寻常,双眸中满是心疼。他伸出了他的大手握住了柳意之的,纤长的手指蜷曲握成拳头,将柳意之微凉的手整个而抱住。
柳意之回头望他,眼眸中有些惶惶然不知所措。公仪简对着她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来,就像是一片羽毛轻轻地拂过她的心间,让她有些绷紧的心绪微微缓了缓,神思也清明了些。
她觉得将将的她极怪,简直不像是她自己。她不明白,为何她极容易产生将所有人都杀掉的念头,甚至想要所有的人都受尽折磨!
冥冥之中,她觉着她本不该是如此的。那真实的她,又该是怎样的?
柳意之在公仪简的手臂上蹭了蹭,仍旧看向屏风那边刘夫人的一举一动。
只见刘夫人伸手,将床上的人扶将起来。那人不是别个,正是,正是孟限!此时的孟限还是柳意之记忆中的模样,只是脸色更为苍白,唇上毫无血色。她双眼紧闭,整个人就如同提线木偶般任由刘夫人摆布。
刘夫人将一个引枕放在孟限的背后,让她靠着,尔后脱了她的衣裳,为她换上大红色的喜服。再然后,她给她梳头、绾发髻、戴金玉步摇、镯子等物儿。最后是扑胭脂、描眉毛、涂蔻丹……
最后,刘夫人将一张绣着鸳鸯戏水图案的盖头盖在了孟限的头上。再然后,合卺酒,挑盖头……
柳意之看着刘夫人的一举一动,眼眸中的愤怒越发明显。就连公仪简的双眼中都多了几分暗沉。
当刘夫人将手伸向孟限衣衫,拉开她的衣结将唇凑上去之时,柳意之的双眸中终久含了泪。
她双拳紧攥,脑子里原本绷紧的那根弦瞬间碎裂!公仪简只看到人影一闪,柳意之遍如那离弦的箭一般转过屏风冲向刘夫人!什么柳家、什么后路都被她抛诸脑后。此时此刻印刻在她心中的只有耻辱!
刘夫人突然被冲出来的柳意之狠狠地推倒在地!她有些愕然,万万没想到暗处的柳意之居然就这般冲将出来。
然而她不怒反笑:“阿限,你看,只有我是最爱你的。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是顺着你的。你恨吗?阿限,你恨柳明源吗?你恨他负心薄幸始乱终弃吗?在所有的人都抛弃了你的时候,只有我永远无悔地陪伴着你!”
柳意之猛地一个勾拳打向刘夫人的右腮,却见刘夫人不曾伤着一丝半毫!她转而猛掐她的脖子,却仍旧无法撼动她。此时此际的刘夫人身上就像是装了铜墙铁壁一般。
她始终微笑着看着柳意之,就像是看着不懂事的孩童一般。她说:“不管你如何对我,我都能容你。谁叫我这般喜爱你呢?”
“你闭嘴!你以为你是谁?可以因你一己之私摆布别人?你所谓的爱不过是可怕的占有欲作祟!”说着,柳意之又将头上的发簪拔下刺向刘夫人的脖颈。
只是发簪如同纸片儿一般脆弱地弯折,而刘夫人的脖颈依旧白皙而细腻。
柳意之额头间青筋直跳,紧缩的瞳孔中满是恐惧!
而刘夫人此时的神情一变,双眸锐利地看向柳意之:“难道你还执迷不悟?!别人伤你,你就那么贱地上赶着?我对你千般好万般好你只是视而不见?”
她的脸色整个地变得阴沉:“你怎么就这么贱呢?”
柳意之强自压抑住心中的恐慌勾了勾唇:“贱?贱的人是你,不是我!我阿娘这么不喜欢你你还上赶着?你说你贱不贱?你说,你这么贱的人,你怎么不去死?”
而此时刘夫人的脸色突然又变得柔和了,她温柔地抬起了手去抚摸柳意之的脸:“因为,我都是因为你啊!子持,我这般爱你,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没有人能比得上你,你就是我的心肝儿宝贝。”
在刘夫人的手抚上柳意之的脸颊之时,柳意之本想将刘夫人的手挥开,却发现她整个人都不能动弹。随着刘夫人手指的动作,柳意之的鼻翼间萦绕着一股子极为浓烈的香气。
如痴如狂的声音明明近在眼前,却仿佛是从天边传来的一般:“来,我唯一的公主,我将臣服于你,听命于你,我愿为你做尽一切事情。作为报答,你将把你自己许给我。我们将如鸳鸯一般,相思不负共晨昏。”
公仪简在暗处本想上前,但此前他入此局之时就得了叮嘱:“不可言明,不可干涉,否则她的心神便会溃散,魂魄亦会永远被囚禁在那里。”
他原本隽雅温和的眸光变得暗沉,暗沉中似乎还带着一丝火光。但此时的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看着刘夫人和柳意之二人对峙。
浓烈的香味儿从鼻间往里钻,须臾,在刘夫人素白修长的手指之下,柳意之的脸孔变得苍白、眸光变得呆滞,连意识和感知都逐渐消失殆尽……
她的眼里,几乎只剩下了一个她。
“只有我是最爱你的,你应该和我在一起。”
“只有你是最爱我的,我应该和你在一起。”
“让我们在此间为誓。”
“让我们在此间为誓。”
“我们将永远在一起,去一处世外桃源,将自己交付与彼此。”
“我……”
“铛——”金石之声蓦地在这红得像血一般的密室中响起,其清脆之声犹如破空而来的利箭打破了眼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