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兔子蹑手蹑脚地在河边，左瞅瞅右看看，样子十分可爱。它试着在水里寻找自己的影子，看着映在水中的自己，兔子仿佛一时看愣了，蹲在河边一动不动。

一幅温馨的画面。

接着，一只鳄鱼忽然跃出水面，一口咬掉了兔子的脑袋。那场面啊……打上十层马赛克都遮不住血腥。

鳄鱼吃完午饭后，看看周围没人，化成了人形。他的人形是一个看上去很开朗的少年，瞳孔是浅浅的绿色。身上穿着鳄鱼的拟人服，如果不是上面还沾着血迹，一定会萌化多少少女的心。

正想开心地睡个午觉时，忽然听见不远处有什么东西掉在草地上的声音。

鳄鱼抬头，看见一个皮肤苍白的少女。她大概十九岁，穿着昂贵的淡绿色长裙，低调奢华。手中的篮子掉到了地上。看她的表情，估计是全部都看见了。

鳄鱼并不担心，阴阳师除妖师什么的都是小说上的物种。他走过去，脸上带着残忍的微笑：“你怎么还不逃？我不介意午饭在多一个小姑娘哦。”

女孩摇摇头：“我的身体很弱，跑不过你。”

鳄鱼一时间无言以对，最后只能弱弱的问了一句：“你不害怕我？我身上有血。”

“不，刚看见是有点惊讶啦，但不至于害怕。至于血……说实话我还有点喜欢。”少女咳嗽了几声，接着说了下去：“我的妈妈是在浴缸里割脉死的，那年我六岁，是第一次见到妈妈……”

紧接着又是几声撕心裂肺的咳嗽。

“你不害怕我吗？”鳄鱼做出张牙舞爪的表情。

“噗！”少女笑出了声，代价就是更加撕心裂肺的咳嗽，“哈，咳咳，哈哈哈，你好可爱！”

鳄鱼无奈。

“我叫杨谣，你叫什么？”少女摸摸鳄鱼的头，就像摸小狗一样。

“大概叫鳄鱼吧。”鳄鱼垂头丧气地回答。

“鳄鱼？这不是个名字啊？”少女歪歪头，微微思考，“你好像是扬子鳄，不如叫江扬吧。”

鳄鱼点头。名字只不过是个别人称呼自己的符号，反正大多数时间他都自己呆着。

不过以后……她会陪着他吧？实在不行，也可以他陪她啊！

可惜，杨谣因为身体的原因，只能独自待在杨家的山中别墅里。鳄鱼……不，江扬经常去看她。别墅里的女仆都认得他，或者说认得他的身份——大小姐的朋友。

为什么她的其他朋友不来看呢？难道……自己是她唯一的朋友？

鳄鱼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惊喜。

后来，直到三年后，当那个男人把穿着婚纱的她带进教堂时，他才明白，他们是朋友，也只是朋友。

那天的她难得浓妆艳抹，却任然遮不住脸上的病态。

鳄鱼心里有个声音告诉自己，她活不了多久了。

笨蛋！蠢货！自己怎么能这样想！鳄鱼一边在心里骂着自己，一边在水里闷闷地游着。

“没错，你确实是！本小姐都看不下去了！”忽然一个人影从树上跳下来，倒是把鳄鱼吓了一跳。

鳄鱼定睛一看，那是个十四岁左右的少女，金发赤眼，却是东方人的面孔。她比杨谣小，身上却带着杨谣从来没有的活力。

“喂！你好歹也是妖怪吧？就算不把情敌五马分尸也好歹想办法救救她吧？在水里游来游去有屁用啊？！”少女明显知道一切。

鳄鱼懒得说话，摇摇尾巴往回游。

“喂！我能救她啊！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少女喊得心不在焉。

“真的？”鳄鱼费力地将脑袋转过去。

“嗯，为了……”少女忽然反应过来，“呸呸呸！为什么告诉你啊？！你只要告诉我，愿不愿意付出生命就可以了！”

愿意，当然愿意。

少女的身影变淡。

身后传来枪响，和一个人类的声音：“大哥，运气真好！皮的成色不错！”

……

三十岁的杨谣躺在医院的VIP病房上，艰难地起身在离婚协议上签下字。

男人匆匆收起自己那份，扔下一大包礼品，搂着另一个女人离开。

“哎！三十六床那女的，好像是肺癌晚期吧？”

“嗯，所以说啊，有钱有个屁用！到现在男人都搂着别人走了，唉，人啊……”

杨谣坐在三十六号床上，抚摸着男人刚刚送来的礼物之一——一个鳄鱼皮的包。

她的眼睛缓缓闭上。

她要做一个永世的梦了。

不知道在她的梦里，有没有当年那条小溪……

和小溪里的鳄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