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河边一竹居
作者:澨柳 | 分类:言情 | 字数:23.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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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去诛仙台走一遭
鸣筝的衣袂无风自起,墨发飞扬,伴随着周身强大到扭曲的灵气乱舞,眉心隐隐约约有纹路出现,愈发明亮,竟是即将凝聚成形的神纹!
飘落的梅瓣被旋转着的气流卷到半空,环绕在鸣筝周身旋转,不过瞬息,众人竟被笼罩在梅花结成的天幕下!
梅瓣如凝脂般红润,鸣筝包裹在中心。
红绫恍惚记起初见鸣筝时的情景,只觉得鸣筝是一个干净的人,好似素莲,濯清涟而不妖,水中的眉眼也是淡然的,神情淡淡的,让人怎样也生不出亵渎之心。
今日的鸣筝很是不同,甚至让她感到自己重来不曾认识鸣筝。
玄色的大氅衬得面容有些苍白,眉心的神印愈发耀眼,使如水墨画般的眉眼多了三分魅惑,乱舞的发丝使他又多了几分狂傲,众人呼吸一滞,只有在漫天梅花雨中才能证明鸣筝是当之无愧的梅之妖,红梅般艳丽的红绫在他面前也失了颜色。
世间哪儿有了解鸣筝的人?即使是鸣筝本人,也看不清自己。
众人只觉得自己迷失在着世间难得的美景之中,甚至觉得鸣筝结印的双手也是至高的美。
仙将觉察到这双手的残影是无尽幽冥的使者时,仍没有脱离眼前的震撼。
鸣筝不知何时站在仙兵的后方,漫天花雨仍在舞蹈,迷人眼,乱人心。
直到不知谁发出了一声惊呼,随后梅花被血色沾湿,苍劲的枝节忽的妖艳起来。
梅花落,一舞尽,红绫恍惚这些尸体是何处来的。初醒,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鸣筝玄色的大氅早已卸下,斜斜的搭在枝头,留下一方阴影,鸣筝自阴影后缓步走来,青衣飘飘,眉心神印消退,依然仙风道骨,一派风流。
只是灯中火光忽明忽暗,证明方才发生的并非虚假。
见红绫面有惧色,鸣筝也只是微微地勾起唇角,轻松道:“仙界不就后就会出现我的通缉令,日子是不能悠闲地过下去了。”
红绫微愣,却还是点点头,清泪不知为何流下,晶莹无瑕。
鸣筝一愣。
红绫却噗呲笑道:“好啊好啊,你都不是我认识的鸣筝了,你不如把我变成那个我不认识的暗香吧!”
鸣筝沉默,手中等却受到灵气的催动,光芒大盛。
“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困扰我千万年的梦将会触及一个我最不想碰到的深渊,我在见到重公子后便知道了一切,对不起,但我不悔……您是否明白我的心……神君……”
红梅般的女子含着微来得及吐出的千言万语消失在千万道流光中。鸣筝明白,梅林将会恢复静谧,无名山终将无名。心痛,却无法挽回。
世间少了一位绝色女子,却将在不久后还回那位梅仙。
白梅,红梅。
一清冷孤傲,一明艳如火。
鸣筝倒是情愿被如火的红梅灼伤了眼。
世人皆知,风仙鸣筝是最中规中矩的仙。
现在是,将来是。
世人皆知,风仙鸣筝已入神藉。
亦知,风仙鸣筝无故舍了神格,甘愿永世为仙。
众仙再见鸣筝时,诛仙台上雷霆万钧。
鸣筝苦笑着让几名仙将五花大绑押上诛仙台,只觉得捆仙绳把手腕勒得生疼,心道不必如此。
一日前。
重焱自睡梦中悠悠转醒,拖着一身松散的衣袍打开门窗。
摸上窗柩,推开;摸上墙壁,嗯?门在那边!
未等重焱推门,“嘭!”的一声,门被外力狠狠地踢开,而这撞击声,正是门框与重焱神君的脑袋亲密接触所致。
……
窸窸窣窣一阵。重焱已经处理好脑袋上的伤,端着一盘糕点走了出来。
“你尝尝,如何?”重焱入座,把糕点往鸣筝身前推了推。
鸣筝有几分拘谨地拈起方方正正的一块儿糕点,放入口中,眉心的神印闪闪发光,“嗯,很甜。”虽然他觉得面前一张明晃晃的笑脸更加甜蜜。
“呵呵,那便好。”重焱笑意更浓,不在意地摸了摸额上的伤,随即用起早膳。
仙神一般辟谷,无需进食,只是凡间美食众多,勾得各路仙神馋虫大动,口腹之欲已经不算是什么欲念了。于是仙神们也效仿凡人吃起一日三餐,甚至在神界多了一位专掌美食学问的食神,日常寒暄也从“仙友今日修行如何”变成了“吃晌午饭了吗?”,而且众仙神也把“厨艺”作为居家旅行必备技能之一,据说梓潼上神就为讨的各路神女欢心练了一手好厨艺。
今日重焱的早膳就有芙蓉绿豆糕、碧玉蝴蝶酥、玲珑桂花糕、七彩牡丹饼、花生芝麻碎……还有那一大碗银光闪闪的万年雪莲羹。
都是甜点,可是鸣筝记得重焱不大喜欢吃甜点。不过他不得不佩服自己是怎么在诡异状态下的重焱眼皮子底下撑过一个早膳的时辰的。
雪莲羹被吃得一滴不剩,重焱才慢条斯理地拈起丝帕擦擦嘴。
鸣筝慢腾腾地从怀中掏出结魂灯。
“我把‘她’给你送来了。”鸣筝吐字清晰,只是语速慢得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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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焱一把抢过灯,却还是不满地冷哼一声。
“我是真不知神君会恰巧站在门后。”鸣筝摸摸鼻子苦笑。
重焱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再度冷哼,生生哼出神界战神的非凡霸气。
鸣筝几乎把头贴在胸前。
“我是来告别的,你还对我这般不客气。”鸣筝面上带着几分做作的委屈。
重焱一阵恶寒,嗤笑道;“我看你在我面前活蹦乱跳,不缺胳膊不少腿儿,能生出什么事,难不成你杀了几个仙兵仙将良心不安想要以死谢罪。”
鸣筝瞪大眼睛瞅着重焱,“还真被你猜对了。”
“嗯?”
“我的确心中有愧,觉得还是受罚痛快些。”
“你在逗我玩儿?你现在晋升为神君,去仙界受死,谁都不会信,当然我也不信。”重焱的手指叩着桌案,发出阵阵敲击声。
“我并非对仙界有愧。”鸣筝面带苦色。
重焱了然,不语。心知肚明,鸣筝放不下她,自己终究是欠了他的。
“再者,我鸣筝到底有多么守仙规你也是知道的,若是不去受罚,就不是我了。”鸣筝忽的爽朗道,神印熠熠生辉,一张线条清淡的面容顿时艳丽起来。
他没有多做留恋,起身向门外走去,推门、迈脚一气呵成。
重焱静静地盯着鸣筝被天光染上鲜艳色彩的发丝,眼中一片幽深,“我都不知道真正的你到底该是个什么样子,你呢?”
鸣筝不语。
一层安静淡薄的面具早就戴惯了,他恐怕与“返璞归真”这个词无缘了。
——————
诛仙台上天雷滚滚。
司律法的陌生仙人诵读着一条条天规,宣判着鸣筝的罪行。
鸣筝对于那古板仙人说了些什么一字不知,只是目光呆滞地望着凝聚成形的滚滚天雷。
听说那东西劈下去很疼。诶,诛仙台都上了,也不可能下去了。
几条附着电光的巨大链条死死困住双手双脚,本事飘逸的青衣被雷电击得边缘焦黑,鸣筝面色像纸片儿一样苍白,眉心神印已消失不见,虽没有熠熠神采,却是一片洗尽铅华的波澜不惊。
鸣筝所犯罪行被一条一条的念过,再细化,再细化,这样过了不知多久,鸣筝觉得难以忍受,腕上的铁链寒凉刺骨,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虚弱的嗓音打断了仙人对天规的默诵,“你能快点儿吗?你读完之后还没有天罚我就已经死了。”、
众仙皆一愣,抬头一看这几乎压顶的暗沉沉的天际,还有那比腰身还粗的天雷,光看着就受不住了,在行刑前吓死,也是极有可能的。
仙帝决定提前行刑。
鸣筝还未有所准备,就见气势非凡的天雷聚集成明晃晃的一束,朝自己劈来。
随后直觉眼前红影已过,在睁眼时,莫名到了九霄云外。
“那些小辈看不见我,也寻不到你的尸骨,自然就以为你被天雷霹得灰飞烟灭了。”
眼前哪是诛仙台,那有天雷,分明是一风华绝代的美人!
“多……多谢姑娘相救。”
“呵,好说好说。只是重焱要见你一面,你肯不肯去?”美人挑眉问道,本事商量的话,却让鸣筝感到非去不可的压迫。
好罢,见他一面又如何!
“有何不可——姑娘是重焱的友人?”
“也可以这么说。”月绾立于云端,边掐诀,便道。
鸣筝直觉红光一现,天旋地转,眼前的云海又变作另一幅场景。
他定睛一看,竟是无名山上那一片梅林。
“去罢。”月绾指了指梅林深处。
鸣筝点点头,步履轻稳地向月绾所指之处走去。
重焱甚是喜爱梅花,尤其是红梅,他在各界的居所无一不是栽满了红梅,横斜疏美,明艳动人,在加上主人的大手笔,没有一处梅花林不是无穷无尽,若是不绵延十里,才觉得奇怪。得亏六界地广人稀,否则不知有多少人要流离失所。
鸣筝的一身豪气,也是在这漫漫无尽头的十里梅林被慢慢磨光。
落红成阵,不知从何处吹来的一阵香风使瓣瓣凝脂落了鸣筝满头满脸。
不过弹去发丝上落红的空档,重焱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鸣筝面前,斜斜地倚在梅树上,面上稀奇地多了几丝悠闲惬意。
“小仙现在想死也没死成,神君想笑就尽管笑吧。”鸣筝摊了摊手,面色很是无奈。
重焱直起身子,一步步向鸣筝逼近。
鸣筝笑了。
重焱也笑了。
“我常年征战在外,今日回宫中瞧瞧,却发觉好端端的宫殿被不中用的下人打理的一团糟,正愁宫中少了个管事的,恰巧就碰上了你,你……可愿意?”
鸣筝叹了口气,无可奈何道:“小仙哪有拒绝的理?只是能一睹暗香姑娘芳容就好了,否则还真是个亏本买卖。”
“呵,就知道你动了歪心思。走罢,你的暗香姑娘还在结魂灯中安生待着呢!”重焱摇着头,用食指点了点鸣筝的额头。
“哦,那无需再议,快走啊!”鸣筝难得恣意地大笑。
香风扫去了一地残红,这无名山恐怕又要寂静好些日子了。
……
安顿好鸣筝,重焱再次出了门。
果然,只见红衣女子背对着重焱静立在月光下,仅仅是一道背影,便要够了人的魂魄。
重焱从怀中掏出了一颗珠子,通神赤红,珠上是繁复华丽的纹路,仔细看看,其中有几笔是能与重焱额上神印重合的。
月绾没有急着要珠子,而是对月伤春悲秋道:“到了这里,我都不知这结局是喜是悲。重鸣和暗香再续前缘,却苦了红绫和鸣筝。”
“哼,依我看,是喜是悲都不重要,鸣筝已就得到了他想要的。那小子是我看过的最像仙的仙,什么儿女情长,什么十丈红尘对他而言不过都是浮云,他对红绫却是关爱有加,但绝不是情爱,最多是喜欢,若红绫不是暗香的魂,他们俩还有一份姻缘,只可惜……不过,有两个字是他追寻一生都难得的。”
“哦?哪两个字?”月绾侧了侧头,眉梢上挑,平添三分魅惑。
“自由。他的约束实在太多了,把他的本性都掩盖了。”重焱叹了一口气。
“说得不错。不过……把那毕方内丹交给我才是你的分内事,在一个小辈背后说长道短有失上神风范。”
“……”重焱哑口无言,调息一个周天才缓缓道:“这珠子真是便宜你了,早就知道你这人胃口大得很,就这么轻易地把这毕方内丹给讹走了。”重焱面色发黑,甚是不爽。
“明明是你占了便宜,若是我一个不留神被那群人看着了端倪,我就亏大发了!”月绾接过珠子,冷冷地斜了重焱一眼,清冷月光下,气势逼人。
重焱打了个寒颤,却还是黑着脸道:“你快走吧,我在近百年都不想见到你了。”
月绾也没再出言反讥,施了个小法术遁了。
唉……若不是辞颜给魔界的聘礼太过丰厚,她又怎需想方设法地收集天材地宝凑齐嫁装?魔宫里的好东西不知几万年前就被碎暮那小子挥霍光了,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