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厌的面容在幽幽的月光下对了三分阴冷，他对老夫人说：“早就听说凡人愚昧不堪，受贪嗔痴所扰，终于见着一个特别的，使本尊对凡人的厌恶少了几分，可今日再见凡人，却是这般丑恶嘴脸，即使是绕月的血亲本尊也不必留情面。”

绕月大叫，“陆厌，不要！”

还是迟了，只见陆厌周围升起了团团黑雾，如灵巧的游蛇一般向四处扩散，不过一眨眼功夫，就笼罩了偌大的府邸。

绕月一惊，虽不知道陆厌要作甚，但也预感到三分，当即就流下泪来，“求求你不要，他们都是我的家人，你杀了他们，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陆厌有了几分动摇，他的确厌恶这些凡人，但是面对唯一的祈求，他是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了。他有些恼火，绕月仅仅就是因为这些凡人就要恨自己一辈子，那自己在她心里有算什么。陆厌不懂人世间血脉的羁绊，但是他知道自己在乎绕月，那就够了。

“我倒要看看，我杀了这些凡人，你要如何恨我？”陆厌挑起了唇角，邪异的面容生动起来。

绕月有几分绝望，左右摸索，竟是拔下了头上精致的银簪，抵在自己的脖子上，“你若是真要屠尽族人，我宁愿与他们共赴黄泉！”

陆厌真的是生气了，绕月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怒意，“好啊！我现在就杀了他们，倒是你，即使入了幽冥地府，我也把你给带回来！”

绕月一愣，有些绝望，对啊，无论自己用什么筹码为要挟，对于陆厌来说都没有作用，他是妖，不是软弱的凡人。

“求你不要杀他们，他们是不对，可是他们也是我的亲人，求求你……”绕月的语气放软，拉着陆厌的袖脚软声祈求道：“不要杀他们，好吗？”

陆厌一愣，没有想到这小家伙回来这一招，若是刚才这样继续下去，陆厌定会杀了所有人，在去幽冥地府中将绕月带出来，可是如今，自己还真是无法下手了。

“若是我不杀他们，那你愿意跟我回去，伴我左右，用不下凡？”

陆厌妥协，绕月松了一口气，环顾四周，方才灯火通明的大宅此时陷入一片昏暗，想起从前的觥筹交错、纸醉金迷，竟是不半分留恋，“说好了，我跟你回去，你就不杀他们。”、

“我说话算数。”

“我们现在就走吧，我烦了。”绕月有些虚脱，无力道。凡世间的恩恩怨怨，终究是与自己无关了，原来自己天生就适合远离凡尘，不受凡尘所困的滋味竟是如此畅快，再见到这般丑恶嘴脸时是真的烦了，烦了……

陆厌一手搂着绕月的腰，一手撤回了法术，斜眼望了望那吓得屁滚尿流的道士，道：“我可以放过他们，那不能放过你，不过人界小小道士就敢冒犯本尊，若是不杀了你，本罪颜面何存！”

说罢，只见一道浓重的黑烟包裹着那道士，道士吓得哆嗦，却不忘道：“妖尊饶命，妖尊饶命！”但此时瓣瓣祈求都没有用处，陆厌是真的发怒了，此时把所有的气都撒在这个该是身上。只听见一道滋滋滋的烧焦声，那道士竟然就这样被烧成了一滩黑土，骨头渣都不剩，人肉烤熟的气味随夜风飘散了很远。

绕月干呕几声，但整个过程却没有阻止，在她看来，这个道士地却可恨，无需可怜。陆厌见绕月不适，直接带起她乘风飞起，飞至天际。

凉凉的夜色间，两人乘风飞舞，俯瞰那座宅院在夜色中的一阵阵喧闹，真是乱了套。

“之后我们去哪儿？”绕月问。

“回到那座山，不过天上一日，地下一年，那座山不在六界之中，日子却是像凡间那般算，你应该能觉得熟悉些，就在那里住下吧。”

绕月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那你呢？你还会出去吗？”

“会。”

绕月知道陆厌不过是实话实说，可是神色还是不怎么好看，“那你都说了，天上一日，地上一年，若是你有一日回来我却红颜不再，那可如何是好。”

陆厌听了这句话，笑了笑：“放心吧，我会想办法为你重塑筋骨，倒时候你就能像我一样，与天地同寿，活得长长久久，不是很好吗？”

绕月愣了愣，才终于相信陆厌说得不是假话，他在他面前，有什么难事呢？

“倒是好你要带我畅游六界，看尽万世繁华。”

“当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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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月有住进了小山的那一处屋舍内，如陆厌所说的那样，他有走了，不知道是去了哪里，一走，就是三年。

三年，绕月算着，三年就是天上的三天，陆厌走了三天，去了哪里呢？

绕月也不知这三年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自己就是这般度日的，三年，该有多长。满山遍野的牡丹花在许久之前就开出了第一茬花，花开了便谢，谢了又开，如此循环，每至牡丹花开，漫山遍野，一片繁华景象，淡粉色的芳香扑鼻，花朵灿烂可比拟艳阳。的确是美，绕月才能从中找到一些安慰，陆厌说这山上灵气充裕，大抵是因为这样，这花才能开的如此繁茂，陆厌说世间万物只要有机缘，就能幻化成精怪，绕月就想，这漫山遍野的牡丹花中是否有一株会变成人形，与自己作伴。绕月在牡丹花开的季节，就会走近没一株牡丹花，与之低语，三年来，每一株花她都光顾过，可是始终没有一株花修成人形，大抵是需要时间的。

绕月就想赌气一般等着，倒要看看是这牡丹花先修成人形还是陆厌先回来。她赌牡丹花先丢城人形！

但是她还是输了，三年后，牡丹花中没有一个修成人身但是陆厌回来了。

那一天正处在牡丹花开放的季节，绕月向每一株花低语，刚刚低下头，眼角就瞥到了一片黑色的衣角。黑色！绕月马上就反应过来，慌忙转头看去，果不其然，是陆厌！

陆厌站在牡丹花丛之中，静静地对她笑，冷峻的面容被这春光美景所硬趁，柔和了几分，“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绕月没有答话，而是冷冷道：“你踩到花了。”

陆厌低头，果真看到自己踩弯了一枝牡丹花的枝干，他连忙移开了脚，心知这小丫头定是恼火极了，带着歉意道：“对不起，我真的是有急事，这才回来晚了。”这是陆厌一声中死一次道歉，此时的他就像一个晚归的丈夫，请求妻子的原谅。

显然绕月是真的生气，她最怕的就是美人迟暮，她不想要自己所爱之人看到自己容颜老去，她的三年，就是陆厌的三天，她真的慌了，三年中的日日夜夜都在期盼陆厌早些归来，三年，就可能是她的整个花季年华！

“你去干了什么？回来的可真是早，不过三年。”绕月淡淡道。

陆厌轻轻地走过去，避免再踩到牡丹花动作显得小心翼翼，“我只是看见了一个跟你很像的东西，就想办法把它带了出来。”

“跟我很像？”绕月很是不解。

一座精致的小塔在陆厌手中幻化出来，其间笼罩着无数黑气，在塔间流窜。

“跟我很像？”绕月仍是不解，甚至有些气岔，她看不出这样的一座塔与自己有何相似之处。

陆厌笑了笑，“你是看不出来，因为不是用看的，而是用闻的。”

绕月嗅了嗅这塔，又嗅了嗅自己，还是没有什么发现。

“只有妖才能用嗅的，其他的人是嗅不出来的。”陆厌忍不住发笑。

绕月终于知道了陆厌是在逗弄自己，埋怨地瞪了他一眼，“好啊！你来嗅一嗅，再说一说这塔与我有什么相似之处。”

陆厌古镇嗅了嗅，道：“嗯，还真得很是想象。你身上的气息和这塔上的气息简直一模一样。”

绕月的上的妖气、人气、鬼气、魔气等驳杂的气息似乎就来自这塔。

“你想知道这塔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说说。”绕月显然是有了几分好奇。

“这塔叫做万妖塔，是我们妖族的圣物，其中关押了无数在洪荒时陨落大能的怨灵，妖鬼仙魔神，各界的大能都有，而且数不胜数。积累到现在，已经数不清了。你身上的气息，就跟这塔一样驳杂，这有三种可能。”

绕月咽了咽唾沫，“哪三种？”

“一，你本身的气息是因为某种机遇而成，与这万妖塔无丝毫关系。你有过这类的机遇吗？”陆厌笑了笑，跟绕月在一起时，他的笑容多了很多。

绕月自出生起就是名门闺秀，被养在深闺了细心呵护，过得很是平庸，哪儿有什么机遇。

“二，你是万妖塔中关押的妖魔怨灵，如今逃了出来，山上沾染了万妖塔的气息。”

绕月忍不住冒出了冷汗，反驳道：“这不可能！”

陆厌的神色也有几分严肃，“这的确不可能，你的确是凡人无误，而且万妖塔也不可能出这种疏漏。”

“那第三种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