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守阁。

那个破损的大洞已经被补上了，工匠的手艺很精巧，完全看不出被人破坏过的痕迹。

大殿门被推开。

天领奉行的一名旗本武将走了进来，甲胄碰撞的声音沉闷地回响。

他走到近处，抬头看向那沉默而立的神明，稻妻武艺的极致所在。

“将军大人！”

他抱拳而跪，“旗本武将——九条未明向您请罪！两名贼人闯入天守阁，盗走了您的佩刀！我等未能拦下。”

“那个人偶呢？”

影回眸，再度变成了那个冰冷的美人，眼底容不下一丝温柔。

九条未明挥了挥手，殿外两人抬着一个红色的“小女孩”走了进来。

“属下有罪，但请将军大人明察，这个人偶…”

“人偶怎么了？”

九条未明尴尬地嘴角抽了抽，继续说道：“她太可爱了，属下家中也有一小女，她一笑，我刀都软了，然后就被她炸飞了。”

“噗嗤。”

旁边的奥诘众忍不住想笑又不敢笑，眼看情况不对，其中一个上来解释道，“将军大人，不怪九条大将，确实是此人偶战斗力非同凡响。”

影垂眸看了一眼，人偶闭着眼睛，有几处损毁，但似乎只是因为能源用尽才落败下来。

“其他的呢？”

“回将军，您的佩刀已经找回来了，由神里家，神里长行寻回的。”

说完。

一个年轻男人埋头走上前来，举手将「薙草之稻光」奉上。

影打量了这人一眼，评定所有多次提到过这个神里家风头正盛，属于新锐，正迫切需要一个崭露头角的机会。

偏偏这时，这把佩刀就落到了他们手里？真有意思。

“另外，将军大人，根据您返回的线索，我们已经定位了贼人的住所，只要一声令下，我们就可以按照您的安排行动。”

“嗯。”

影点了点头，眼神复杂，表情微妙。

你会选择什么呢？故里。

……

另一边。

故里早早起床就发现小影不见了，索性就独自回了一趟鸣神大社，

反正她也说她一直一个人在稻妻城流浪，离家出走的孩子都叛逆，但都不娇气，所以他并不是很担心。

把「纳西妲」留在城里留意后，他就走了。

“将意识寄宿于物件……”

神子翻着书本，里面是一些狐仙一族的通用术法，一代传一代，并不破旧，因为有定期翻抄。

她美眸流转落在每一行字上，最后无奈地冲故里摇了摇头，狐耳也像拨浪鼓一样摆动起来。

“没有哦，故里哥哥！将意识寄宿于物件并没有为其添加意识的用法。”

“行吧。”

故里并不觉得可惜，本来也只是问问。

神子坐到他怀里，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暧昧无比地笑道：“你想给死物赋予意识，让它完全活过来？”

故里点了点头，嫌弃地把她推开了：“神子，知道什么叫，兔子不吃窝边草吗？”

“哼~”

神子起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无趣地玩起了自己的耳朵，“就是腻了吧？明明才和我待了一百多年而已，以前经常抱我来着。”

“少贫嘴，以前你也只是个暖手宝，你这本书先借我。”

“不借。”

“不借？”

故里皱眉，走到她身后，举起留影机就要拍，“信不信我把你衣服变没了！”

“好啊好啊。”

神子起身就要贴过来，又被故里直接推开。

“看嘛，你又不肯拍，是故里哥哥的话，我是可以的啦。”

她一脸不悦地坐回去，随手磕起了瓜子，扭头又说，“那你给我做一个这样的留影机。”

“我这个可难造了，你得再答应我一个条件！”

“可以。”神子直接点头。

故里笑了笑：“我要你保证，三百年后社奉行属于神里家，

我反正把雷电影的佩刀送给了神里长行，他们借此立功，就可以初步稳固地位，不要让我失望哦。”

……

画面外。

还是一片漆黑，正如群主老六所说，提瓦特真的处于「永夜」的状态，在本次直播结束之前，天都不会亮。

所有人也不能离开超出10米的距离，可谓是强行抬高收视率了。

看到这里，绫华忽然放下了手机，眼角瞥了一眼白寻，他平静地看着漆黑的海面……

似乎并不关心直播内容。

唯一的解释就是，故里即是白寻，他不需要看直播，因为那就是他自己。

而，

神里家经历的那一次风雨飘摇，看似是承情于宫司大人，实际上却也是因为三百多年前的故里。

“白…可以叫你故里吗？”

绫华小心翼翼地问道，她的脸颊微红，不知是因为羞涩，还是羞愧，她竟然一直在怀疑一个家族的救命恩人。

“最好还是不要了，故里已故，都这么叫的话，我的名字未免太多了。”

白寻扭头冲她笑了笑，

说着，她伸出手去，白寻也正好伸手过来，然后就这么碰在一起……

“唔~”

绫华别过头，不看他，也不收回手。

沉默片刻。

“绫华小姐，牵手一小时二十万摩拉呢，能包年吗？不能我还是回家再攒一攒吧。”

“噗……”

两人憋不住笑出声，

“好吧，那你……好吧。”

绫华收回了手，有些可怜兮兮，还是没能张嘴吐出“免费”两个字，太丢脸了。

而相册中的照片，被烧毁了一半，只能看见另一半，是个红色的身影。

。

画面中。

故里回到稻妻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此刻的鸣神岛很安静，就连灯火也不明亮。

娱乐方式也比三百年后的稻妻少了很多。

家家户户日落而息，偶尔传来的“嗯嗯~啊啊~”声，

就是人类亘古不变的快乐源泉了。

但显然。

承受了数百年岁月的故里，对这种事并没有特别大的需求，年轻时候已经放纵太多了……

这也是一种「磨损」导致的，如果命够长，活到最后，他最终会对一切都失去兴趣，甚至疯掉。

解决这个的办法只有一个，死亡或者完成任务后，重新扮演新角色的时候，这种磨损会彻底消失。

是真正意义上的重新活一遍。

。

咯吱。

故里推开了自己家的门，还没走两步，就撞到了一个东西。

“纳西妲，谁让你在过道待机了？真是的。”

他念叨着点亮旁边的灯，埋头却发现，不是「纳西妲」。

是「可莉」

故里迅速打量了一下四周，拿出留影机小心翼翼地绕过去，将各个房间包括地下室都看了一眼。

没有人进来过。

而小影正裹在被子里呼呼大睡，呼吸很轻柔，脸蛋红扑扑的，很可爱。

松了口气，故里重新来到「可莉」旁边，摸索了几下，发现受损不是很严重，还能修好。

他正准备将其收回留影机中，却发现了一张纸条在上面。

轻轻揭下来后，凑近一看：

“要保护好你的朋友，不要让她们再受伤了，哪怕她们只是人偶。”

“这……”

故里感觉心中一暖，似乎有一片冰被轻轻融化，什么时候开始，他忘记了第一个人偶完工的喜悦？忘记了初心的？

他坐到床边，沉默中叹息。

半晌后，他缓缓走到小影旁边，那紫色的头发包裹稚嫩的脸庞，却让故里觉得羞愧。

微弱的灯光下，她柔软地入睡，故里埋头下去，在她脸上轻轻吻下。

“我活得太久，人性也开始泯灭了，谢谢你让我想起来，她们是我的朋友，而不是我的人偶。”